他是什么意思?
他们都以为,林慕是用了什么特殊的手段,才能在这个年纪,把修为提的这么高。
这种用奇门偏法强行提上去的修为往往是虚浮的,比之切切实实修炼上去的出窍期修士,弱的不知到哪去了。
若非如此,他们也不会冒这个险。
这样想着,他们看棠溪聿风的眼神也变得不善起来。
棠溪聿风心道不好,急急开口:“师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当务之急是要解决现在的麻烦,你不要顾左右而言其他。”
“这怎么能算转移话题呢?我就是提醒一下师兄,”林慕偏头看着他,好声好气地问,“想要怎么收场了吗?”
“……”
“师兄很喜欢打着为谁好的旗号抢我的东西,一言一举就要让我把自己的东西让出来,让给别人。站在众人的立场上,他们自然会拥护你,可这一次呢?”林慕轻声说,“你害了他们啊。”
他说这话说没有刻意压低声音,这里又都是修士,即便没有刻意扬声,也没有听不清的道理。
前半句众人听得云里雾里,但最后一句可太好理解了。
棠溪聿风后背冷汗都出来了。
“师弟真的误会我了,”棠溪聿风声线里有一丝压不住的颤抖,“我只是好心劝你一句,让你别和师尊置气,你和师尊闹了这么些年,实在不该,不该闹这么大!”
为今之计,他只有咬死了林慕动机不纯,才能把自己摘出来。
“师兄巧言善辩,三
寸之舌能把死人说活,还能把活人说成你的爪牙,你给的建议,恕我不敢听。”
林慕同样彬彬有礼地一颔首。
“说起场合,要真论起来,师兄的话恐怕更不恰当吧?”他轻巧地,把最幽微隐晦的话说出了口。
一字一句,锋利过刀剑,直直插进棠溪聿风心口,再硬生生剖开,放在天光之下。
高台上,不知多少真人尊者眼神都微妙起来。
一些只知埋头修炼的大能生性耿直,听不懂这种弯弯绕绕,但一些经历丰富,经常处理宗门事务的老狐狸,一听就知。
很不巧,会经常在外走动,带弟子出门历练的长老,大多数都是这种。
棠溪聿风的话何止不合适,细究起来简直诛心。
他和林慕是一宗弟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哪怕是打着情急之下欠缺考虑的幌子,也实在不是一个被当成未来宗主的首席大弟子该当众说出来的话。
他要是有心,这就是挑拨离间,搬弄是非。他要是无心,这就更可怕了,又蠢又毒,比单纯的恶毒还要严重百倍。
这居心实在歹毒。
棠溪聿风花了一百多年,挖空心思才建立起来的良好形象,就这样轰然垮塌。
连挽救都挽救不回来。
居于上位的长老尊者们看他,觉得他心思不纯,居心叵测,下方的弟子看他,觉得他乱出馊主意,带着大家去围攻林慕,非但没能把人攻下来,还让他们失去了比赛的机会。
无处不在的视线让他后脊背窜上一股麻意,无数视线凝聚在他身上,他连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摆放。
棠溪聿风眼珠上蒙上几根血丝,看林慕的眼神几乎是带着恨的。
终究还是墨天晔看不过眼。棠溪聿风是他的亲传弟子,棠溪聿风丢了人,他也好不到哪去,要是放任事情发展下去……
棠溪聿风不知花了多少功夫,绞尽脑汁装了多少回孝子贤孙,才让墨天晔不再在意鞠佑安的话,但就这一会儿功夫,全都毁了。
墨天晔看棠溪聿风已经如同看一个陌生人,其间的冷意让棠溪聿风彻底绝望。
徒弟怎么比得上儿子?尤其是在徒弟的天赋远远不如儿子的情况下。
棠溪聿风太知道自己的处境了。
墨天晔会悉心教导他,做足一个师尊该做的事情,假装给他公平竞争的机会,绝不会落人口舌,又觉得林慕太不受控制,想借着他的手来磨平林慕桀骜的棱角,一箭双雕。但无论如何,墨天晔绝不会把自己的位置越过林慕传给他。
从林慕出生,展露出天赋的那一天起,他就永远和那个位置失之交臂了。
但他又怎么甘心呢?
他任凭心里因为嫉妒的毒蛇吞噬了自己,心脏浸泡在毒液之中,伪装出一副温柔无害的形象,汲汲营营这么多年,最后还是一无所获。
一场闹剧,以一场更大的闹剧结束。
最终还是没有重赛。
不管这些人
有多不满,但他们拿不出一个合理的理由来,自然只能按照规章制度办事。而那些大宗门,看了半天的热闹,这会儿也终于站出来说了句“公道话”。
不说不行,接下来这些人就该和他们的弟子竞争了。
少一个人,他们的弟子名字就能更漂亮一分。
无论是出于匡扶正义,还是自己的私心,他们都不会乐意见到重赛这件事发生。
小宗门和散修如何能和他们抗衡?自然是只能认命了。
技不如人,还狂妄地觉得能够靠着人数优势把人拉下马,也没脸觉得不公。
然而,话是这么说,他们心中积蓄的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