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等从秀庄回来,已经是上午十点了。
宋之劼困得眼皮打架,准备中午好好休息一下。
他是典型的J人,做事情喜欢按部就班,平时有严格的作息表,最讨厌别人打乱他的计划。比如昨天他计划零点睡觉,七点起床,这样正好保证七个小时的健康睡眠。
谁也没想到林继会在六点给他打电话。
这就导致宋之劼只睡了六个小时。
加上在秀庄忙忙碌碌,他觉得身体的关节涩滞住了,需要休憩一会儿才能恢复平时的行动力。
林宅车库内,宋之劼穿着宽大的西装从他的车上走下。
为了方便开车,他把袖子在手腕的地方折了两三道。
宋之劼手里拎着一个礼品袋——这是他买洗衣粉送的——里面装着他的湿衣服,刚出车库,迎面碰到郝梅。
郝梅正在吃东西,瞅到一道长长的影子,加快了往嘴里塞东西的速度。
等到她看清是宋之劼后,郝梅噎住,连续打了好几个嗝。
“宋、宋管家,咋在这儿遇到你了……”
估计是吓住了,郝梅把心里话直接说出来了。
宋之劼笑了笑:“我刚从秀庄回来,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你。”
郝梅的脸由白到红,又由红转白,双手在胸前挥舞着,拼命解释:
“宋管家,你别扣我工资,我就是早上嗝儿没来得及吃早饭,我以为这里没人,想在这里吃点儿东西嗝儿垫一下。”
宋之劼被她胆小的样子逗笑了,低哂:“没事……”
这种上班摸鱼吃早餐的事情他穿书之前干过无数次,怎么会生气呢?
都是打工人,谁比谁高贵,宋之劼从来不会因为这种小事责怪手下的人,郝梅只是刚来林宅,对他的秉性还不太熟悉。
姑娘不信,还以为他是笑面虎——明是一盆火,暗是一把刀。
郝梅急得眼圈都红了,结结巴巴说:“宋、宋管家,你可别开除我哇,我一个月房租两千呢,要是没工作了只能喝西北风啦……”
宋之劼最不擅长安慰人,以前有朋友来他这里找安慰,他就只会“你别哭”“你别难过”“你别伤心”,要么就化身面点大师“揉揉”“捏捏”“抱抱”。
他手足无措立在一边,“我真的不是王熙凤,不会开除你的……”
郝梅一听,刚噘起的嘴一收,把快孵出来的小珍珠憋了回去:
“真的?”
“当然。”
“也不会扣我工资?”
宋之劼要被郝梅气笑了:“不会。”
“哦哦,宋管家你人太好了叭。”
郝梅吸了一下鼻子,用圆圆的杏眼打量着宋之劼身上松垮垮的衣服。
“宋管家,你身上的衣服不是你的吧?看着不太合身。”
宋之劼展开双臂,之前折好的袖口散开,看着像戏服里的水袖。
“嗯,这的确不是我的衣服。”
“那是谁的啊?”
“大少的,我在秀庄不小心弄湿了衣服,大少把他的衣服借给我穿一下。”
郝梅鸡啄米似的点头:“哦哦。”
她见宋之劼手里拿着一个袋子,从宋之劼手中抢过袋子。
“宋管家,我帮你拎吧。”郝梅看到这个印着洗衣粉牌子logo的袋子,一下子觉得一向高冷克己的宋之劼有了烟火气儿。
宋之劼:“这里面是我换下的衣服。”
郝梅有眼力见儿地说:“那我把你的衣服拿到洗衣房吧。”
“好,谢谢了。”
“没关系,顺手的事。”
和郝梅分开后,宋之劼准备换掉身上的衣服。
林继长手长脚的,衣服实在是太大了,宋之劼感觉四肢像是被封印住了一样不自在。
他在林宅内有一间专门的房子,偶尔会在里面午休,不会被任何人打扰。
宋之劼推开门,靠墙的地方放着一面比人高的穿衣镜。镜子里的宋之劼看着着实怪异,上衣包住他的臀部,肩膀松松垮垮。他身材偏瘦,撑不起来这身衣服。
宋之劼取下金边眼镜,镜框拿下的瞬间,整个世界一下子模糊了,像是蒙上了淡淡的水雾。
他的度数并不深,两只眼都是二百三十五度,略有散光,但是近视就是近视,摘下眼镜不可能看到一个完全清晰的世界。
宋之劼把眼镜轻轻放在柜子上,等适应了没有眼镜的世界后,脱掉林继的西装外套,上身只剩下白色的衬衫和一条黑色的领带。
宋之劼单手扯松领带,刚把领带搭在椅子上,一种不适感让他回头。
身后没有任何人,宋之劼皱起眉,以为自己多心了。
他继续脱上衣,修长的手指轻松地解开胸前的两粒扣子。
整个过程宋之劼的眉心没有松开,身上的肌肉不自觉绷起。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身后有一道黏腻的目光,像是有一个危险的动物在暗处窥伺。
这也许就是人的警觉心在起作用。
就在宋之劼解开第三枚扣子时,透过穿衣镜,他看到门缝外闪过一道影子。
宋之劼猛地扭身,正撞上转身的林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