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是个有主意有能力的女人,她不依靠别人生活,做事难免大胆,被多数人瞧不起,但那又怎么样?她敢做这种事就敢为自己的行为担责,做事果决,哪怕事发了也不谈后悔,按她说的,都是女人谁不了解谁啊。
而且她认为自己也是个大胆的人,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大多人也难以接受,所以她在大哥大嫂、大姐姐夫面前端的都是一副端庄斯文的样子,都是为了好相处,为了顺利的再嫁。
被逼出来的假象罢了。
再说已经离开的屠大牛,书送出去了也不敢在镇上晃荡,就怕碰到不高兴的许妍,再把好不容易送出去的书给扔了回来,去以前卖肉的门楼后面拉过还在倒嚼的黑牛,“驾”了一声绕弯出镇了。
走到半路才想起当初买了两样东西,伸手在怀里一摸,可不是嘛,毛笔还在衣服里卡着。丧气地拍拍腿,“邪门了,这婆娘一垮脸我就脑子发空,净做没脸的事,这要是娶回来我不就成看人脸色过活了?”
牛蹄踢踢踏踏踩在刚被晒干的路面上,屠大牛握着毛笔杆在手中转悠,也试着学人家写字的样子握笔杆在空中乱画,但越看越不顺眼,头一回发现自己手关节太大,导致它一点都不灵活,啧,真难看。
车滚忽然压在一个土坷垃上,车身一颠,毛笔飞进路边的杂草丛里,屠大牛蹦下车找到毛笔后发现那大黑牛还嘚嘚的往前跑,他也不喊,拔腿就撵,斜坐上车后嘲讽回头看的黑牛:“还跑啊?胆子还是不够肥,哼,你也给敢我脸子看?也不撒泡尿照照你的黑毛脸,改天再耍坏就把你毛剃了给她做毛笔。”
回应他的仍是哒哒的牛蹄声。
回家的当晚,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起来把桌子上的毛笔给压枕头底下,躺下心里就舒坦了,暗骂了声“毛病”,被子一蒙,呼噜声就响了起来。
然后第二天一大早就醒了,清理猪圈就发现两天母猪都哼哧着在猪圈里打转,大牛知道这是要生猪崽了,就是赶的巧,两只母猪撵到一起了。
一直忙活到半夜,两头母猪才消停下来,父子俩下了两大碗面条,稀里呼噜地填饱肚子,屠大牛让他爹先去睡,“你先睡,后半夜我喊你起来换我”。
“行。”
猪圈外面有间较大的砖瓦房子,里面放的就是猪草、干草料,地窖里放的还有番薯,靠近门边用石头码了个火坑,就是为了这时候守夜取暖的。屠大牛出门就会披上厚袄子,提着油灯进了猪圈,把拉在稻草上的猪屎给铲出墙外,又把躺着的母猪给翻一下,数数猪崽的个数,免得才出生的小猪崽再给压死了。
一直熬到天蒙蒙亮,拿个垫了稻草的大竹筐,把猪崽给捞出来放进筐里,再把老母猪给踢起来,叉走湿漉漉的稻草,换上干燥的,在这过程中,也就小猪崽还哼唧两声,两头老母猪吭都没吭,人来了它就躺着把你瞅着,不护崽,稻草铺好人家不用踢,自觉得一屁股坐下去躺下。
曾经有人见到屠大牛给母猪换垫着的稻草,还惊奇地问屠老汉:“你家养的母猪这是被你儿子给打服了?”
一直到二月份,屠家父子才稍微闲下来,猪崽大了也不会往母猪身下钻,屠大牛也不守夜去猪圈里照看了,两窝得了二十三头猪崽,他忙着熬猪食、清理猪圈,晚上还得给猪窝蒙上草编帘子,免得抢不到好位置的猪崽再给冻死了,那得亏大了。
长时间没见到屠大牛来敲门,许妍的隔壁邻居黄析还稍有些不适,要知道之前哪怕过年他还被那个壮汉给敲了门,但他仔细留意过,隔壁的门也没被敲响过,心里不免窃喜,那莽汉撞墙头了,放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