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宜修盯着阳台下的景象看了半晌，才想起还有人在等着他说些什么，又将目光挪了回来，落到玖佰身上，再度笑了笑。
“你看到过这些吗？”陆宜修朝某个方向指了指，又朝玖佰眨了眨眼：“离那么远可看不到这么罕见的风景。”
玖佰应邀往前走了几步，一直走到轮椅后方，才停下脚步，眺望陆易所指的方向，看到了陆易方才到底在看什么。
他在看那些咕噜噜。
那些咕噜噜似乎打算在墙那边短暂停留，正忙着在修房子，也不知道他们手上的工具是从哪来的，抱着形形色色的器材就地取材，用砖块和木头迅速搭建了……一堆画风可爱的蘑菇房。
眼下，还有咕噜噜在蘑菇样式的外墙上上色，涂抹出一片清新的色调，搭配一墙之隔的群魔乱舞场景，极其富有欣赏价值。
陆宜修拾掇起演技，对一旁的玖佰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答案已经摆在你面前了。”
他靠着轮椅，眺望远方，漫不经心道：“帮我转告他们，我们最初定下的计划，已经开始执行了。”
玖佰带着一大堆问题而来，在陆易直奔主题的情况下，这些问题全都演变成了同一个：“咕噜噜能做到吗？”
“谁知道呢，”陆宜修停顿了两秒：“但如果他们不能，那就没人能做到了。”
玖佰用沉默赞同他的说法，地底文明跟大凤王朝之间的科技差距就摆在所有人眼前，就算自欺欺人也毫无意义。
如果是咕噜噜的话，或许……真能将神“无害化”？
玖佰还有些问题需要确认，比如说陆易是怎么跟咕噜噜的沟通的，又是怎么跟咕噜噜达成一致的，再比如说他们需要怎么配合咕噜噜，‘屠神’计划的后续要怎么落实等等。
但他统统没有问出口，因为陆易看起来对这些不感兴趣。
没站在此处的人很难感受到那股奇妙的压迫感，它既来自这个轮椅上的男人，又来自于城堡本身，那些聚集在此处的邪·教徒为城堡增添浓重阴影，而那些困在墙后的邪神则为陆易渲染了难以估摸的可怕魅力。
虽然从没人提到过，但陆易选择不出现公众面前的行为，让很多人都松了口气。
人们忌惮他的疯狂，但同时人们又需要他的疯狂。
因为人们同样畏惧神灵。
陆宜修对自己的“大魔王”形象缺乏明确的认知，他盯着咕噜噜看了半天。
即使这座城堡如此诡谲、如此压抑，但咕噜噜就是拥有将周围环境“同化”的能力，那些明亮亮丽的蘑菇屋楞是在压抑的阴影圈出了一片童话风的区域。
陆宜修欣赏了许久，才突然想起玖佰还在这里。
他有些惊讶的看向身后的男人：“我以为你走了……”陆宜修停顿了下，嘴角微勾，那股风流多情的暧昧油然而生：“还是说，你还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玖佰别开视线，掠过一旁专心看书的卫平，想起他还真有些话要说。
“最近信徒们有些躁动，”玖佰盯着卫平道：“大家都觉得阴影之门不太安全。如果继续下去，我担心发生意外。毕竟他们总能干出让人大吃一惊的事情来。”
听出潜台词的卫平合拢书，跟玖佰对视了一眼。
陆宜修没察觉这个小插曲，他正在盯着下方的咕噜噜看，只是随口接过了话茬：“你的意思是？”
“或许可以加快下进度？”玖佰挪开视线，中断了跟卫平的对视，那双眼睛太透彻，让他感觉不太舒服。
同样是邪·教徒，公平与正义的捍卫者的信徒未免太与众不同了。
玖佰收拢思绪，提议道：“一次性把名单上的所有人都‘审判’完？”
陆宜修扭头看卫平：“你觉得怎么样？”
卫平：“不觉得一个一个慢慢来，更让人印象深刻吗？我希望他们能在这些死亡和鲜血中彻底记住，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审判”就像是一场大型的秀，根本目的不在于杀人，而在于威慑旁观者。
从这一点来说，卫平确实做到了——旁观者全觉得自己可能是下一个被“审判”的对象，从而掀起了一波又一波的小动作。
组团出逃只是这些小动作里的一个小小缩影。
玖佰扯了扯嘴角：“审判者是一个非常危险的工作，它让人沉浸在审判他人的‘高高在上’中，逐渐演变成过激的正义。”
卫平还想说些什么，陆宜修下了结论：“他说的没错，这本就是事急从权，我不希望它演变成一场大型的混乱。”
卫平咽回了原本想说的话；“我知道了。”
对话在陆宜修表明态度后，毫无争议的落下帷幕。
咕噜噜在那堵墙外大兴土木的动作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部分信徒免不了有些蠢蠢欲动，试图跟咕噜噜接触。
这种蠢蠢欲动的风潮有多激烈呢？
即使阴影之门内的所有影子都在“注视”着他们，依旧有信徒成功瞒天过海，跟咕噜噜产生了接触，导致数个咕噜噜因此“免费回城”。
显然，在语言沟通存在障碍的情况下，部分信徒恶从胆边起，选择了不太理智的方式来“沟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