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二皇子直接当面找他要,说不得他就给了。
可现在绕了这么大弯子让祝家来讨,就不是要方子,而是逼他上船。
给了方子,就是给了身家。
他们马家人丁凋敝,连祝家的底子都没有,上船容易,抽身就不仅仅是断臂,而是要抽筋扒皮了。
马文才想过白糖之利会引起别人的觊觎,却没想到如此之快,一时间不得不叹息自己实力还是太弱,无论什么人都想上来咬上一口。
送走了祝英楼,还没等马文才想到可走的路子,负责工坊那边的追电就来通报,又是有关白糖的事情。
“从前几天起,就老有人鬼鬼祟祟盯着别院?”
马文才一愣,大感头痛。
“是,他们自以为藏的隐秘,却不知道裴家派了十几个游侠护卫那里,外松内紧,连多出一片叶子来都逃不过我们的眼睛。”
追电骄傲地说。
祝英台造糖的法子非常慢,结晶盆要放置近一个月才能收获一些糖晶,所以晾糖的地方时刻都有人看着。
脱色的砂糖倒是容易的多,但限于条件不足,产出的也不多,所以不需要太大的占地面积。
地方小了,守卫力量就集中,帮着制糖的工匠都是签了死契的荫户,家人都在裴家的庄园里,制出的糖多他们一家老小都有赏,各个都很卖力。
马文才本来就没想靠这个据点做长期的生意,接下来必定是要移到裴家所在的北东海郡去的,所以也没对那别业多上心,等交付朝中的糖一结束,他就借口家里的糖全部送完了撤了那里的工坊。
只是他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人发现了。
“既然被发现了,这几天就叫他们小心点,把糖转移了吧。”
马文才觉得自己弄出这些东西来以后简直是焦头烂额,越发庆幸不是祝英台自己在外折腾,要换了祝英台,估计钱没赚到,骨头都被人吃的不剩了。
说完,他又多问了一句:“可知道是哪些人家在盯梢?”
“正要让公子知道……”
追电说:“那些游侠儿反盯了回去,有几个十分小心盯丢了,还有几家是有子弟在国子学中上学的高门,没办法靠近,只有两家,让我等十分担忧……”
他犹豫了会儿,才说:“有一个探子,打探完以后,来了国子学门外的大街上,和正在那等候的孔郎君碰了面。”
“孔郎君?孔笙?”
马文才眉头紧皱,怎么也没想到会是他。
“是孔笙。”
追电说,“他似乎只是好奇,那探子也只去了一次。但是另一家却日日都派人盯梢,怕是来意不善……”
“是哪家?”
马文才追问。
追电愁容道:“公子,是临川王府。”
闻言,马文才心头巨骇,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哪家?”
“是骠骑桥那边的临川王府。”
追电知道自家公子为什么是这个表情,事实上,从反盯梢的游侠到别业里主持大局的管事,听到这个消息没有一个不变色的。
临川王横行京中几十年,极尽搜括聚敛之能,台城东那座位于骠骑桥的王府里高屋飞甍,远远望去仿佛帝宫。
萧宏养着家僮府兵几千人,其中侍女便上千,争芳斗艳,要养这么多人,靠王府的封邑肯定不行,他虽平庸无能,但爱财如命,巧取豪夺都是小事,仗着领着扬州刺史的名义经常出去“剿匪”,剿的却都是良善人家。
之前御史台曾经数次因此参之,皇帝却庇护弟弟,一句“大概是诬告”就这么不了了之,之后京中便人人谈起临川王便色变。
连儿子趁乱想要攻进台城这种事皇帝都饶了,更别说入室抢劫如家常便饭了,听说自家的工坊被临川王盯上,人人自危,连忙求了追电去找马文才。
马文才哪里不知道萧宏的怯懦贪鄙,一听说临川王盯上了自家的塘坊当机立断:
“临川王不会无缘无故派人盯着那里,必定是要直接上手去抢。你让他们把晶盆移走……”
等等,临川王也想要糖?
他若是要冰糖雪糖不必这么麻烦,和二皇子一样直接上门找他来要,他不敢不给。而且以临川王的财力,便是将白糖当饭吃也不会皱下眉头,不会为这么点钱,在天子眼皮子底下去抢一位“天子门生”的东西。
打白糖主意的必定不是临川王,但一定是在临川王府里说的上话、也敢兜下这件事的人。
一直派人盯着,怕不是要糖,而是要会做糖的匠人或是直接弄到房子,只等着防卫空虚或有人出来直接绑架了。
马文才出京时带的人不多,裴家在京中铺设酒楼客店人手也不够,那别业里人更少,恨不得一个人当两个用,自然没人出去,也就让他们找不到机会下手,只能盯着。
“公子?要移走吗?”
追电见马文才说一半突然停住了,疑惑地问。
“不,不移走,你们还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马文才改变了主意,吩咐道:“你回去后,让坊里的工匠离开,能走掉最好,没法躲过眼线就在附近藏起来,留几个闲杂的人等看着门就行。”
“记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