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下来后便不在怂恿着继续增兵,而是对增兵是否能扩大战果持怀疑态度。
再之,陈庆之是寒门出身,被梁帝破格提拔全看在他领的是皇帝本部兵马的名份上,如果现在让他执掌大军北伐,倘若真的成功,这对高门来说有极大的威胁。
朝堂上流的官员多半是高门出身,便对陈庆之要求增兵的条陈也持有拖延的态度,希望再看看局势。
可惜陈庆之创下的战绩太过于精彩,自刘宋元嘉北伐之后就没有过这样的佳绩,整个南方势力挺进淮北、进驻中原的战果实在是太振奋人心,朝野上下还是有极大的呼声,希望皇帝能增兵北上。
面对这样的呼声,就连因群龙无首而蛰伏着避免与皇帝起冲突的东宫官员们,都坐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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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兄,你难道就要眼睁睁看着他们把那个野种接回来?!”
面对着不言不语、闭目念佛的长兄,萧纲眼神有着重重的失望。
“陈庆之都快打到洛阳了!”
这已经是他这个月第十次来同泰寺,前九次他的皇兄都没有见他,这次他没让僧人通传,硬生生闯入的禅室,总算见到了在这出家的兄弟。
但面对他的肺腑之言,萧统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谁都知道陈庆之和白袍军是去做什么的,老二自己都认贼作父了,父亲还不死心……”
萧纲一想到自己的母亲连死后都不能葬在父皇身边,就对萧综恨之入骨,“皇兄这时候不坐镇东宫,要是老二被迎回梁国,还有我们兄弟的安宁之日吗?!”
萧统置若罔闻,仿佛面前有的只是空气。
萧纲像是一只焦躁的野兽般在萧统的禅室中走来走去,搜肠刮肚地想要找到能打动自己兄弟的话。
萧统以太子之尊出家为僧,可是皇帝并没有允许为他下度牒,同泰寺内外也没有人称呼他的法号,依旧以“太子”尊称,更没有人限制他的行动自由,只要他愿意离开,随时都可以。
萧衍甚至还担心儿子在寺中的安全,将他在东宫时的近卫都派了过来,随时听候他的调遣。
只是萧统似乎真的一心修佛,将心神全部放在了修行上,从来没有调动过那些近卫做什么,对他们的保护也不理不睬。
他的妻子、他的儿女都曾来哭求过他,请他回去挽救这个即将岌岌可危的家庭,然而在这一点萧统却十分心冷,做出了的决定,无论如何也不愿更改。
所有人都来求过他,除了他的亲生父亲。
于是萧统便好似什么人都没有来过,依旧在同泰寺里静静做他的僧人。
可是萧纲却快撑不住了。
太子出家,整个东宫就失去了核心人物,其余皇子年幼,东宫的文官集团自然而然地就将重心偏向了和太子一母同胞的萧纲,因为若是太子不能登基,在二皇子北投的情况下,无论是嫡长还是年纪,只有三皇子有当上太子的可能。
然而萧纲却不是从小被当做太子培养的,无论是他的父母还是朝臣培养他的方向很都明确,那就是“贤王”。
他最擅长的是文学和诗词,也许有从小在父兄身边养成的眼光和格局,却缺乏决断的信心和能力,而东宫的官员太过强势,在面对太子时可能还恪守着君臣的礼仪,到了这个三皇子面前,几乎就是咄咄逼人了。
而且东宫里的臣属处处将他与太子比较,动不动便是“太子昔日如何如何”,这样的比较和压力也让这位少年产生了难以言喻的苦闷和压抑,偏偏所有的重担都压在他的身上,他现在已经不仅仅代表着自己,还要维护兄嫂和侄子侄女、以及弟弟萧绎的地位与生活,完全由不得他退却。
为了不表现出自己的懦弱,他连个诉苦的地方都没有。
到了这一刻,他虽不是太子,却理解了长兄的难为,也理解了皇兄能在东宫和父皇两方面的重压下坚持了这么多年是有多了不起。
可惜明白的太晚,一切都来不及了。
陈庆之的胜利来的太快、太漂亮,来自于二皇子萧综的压力就如同悬在他头上的剑,让他无时无刻不坐如针毡。
朝中增兵北伐的呼声一日高过一日,狂热的情绪也煽动了不少武将蠢蠢欲动的心,很多有意建功立业的武将都在私下里互相接触,想要推动这一次北伐的促成,好借此分刮来自徐州、雍州的魏国地盘。
如果陈庆之真的迎回了萧综,这支北伐的联军势必要听从陈庆之的调动,也就是听从萧综的调动……
萧纲不敢多想,东宫也不敢多想。
他隐隐有一种预感,若是萧综真的能还朝,还有没有东宫存在都未可知,更别说还有没有他们兄弟几个的位置。
然而想要游说其他朝臣、将领中止北伐的念头,就凭他一个未有寸功的皇子是没有用的,除非已经出家的太子重新出山、亲自以太子的名义活动,方才有一争之能。
那些立场摇摆的朝臣未必就欢迎萧综这样的皇子回朝,若是太子有心争夺,那些还在摇摆的势力就会立刻支持到太子这边。
只要太子能够支持……
所以萧纲一次一次又一次的求见自己的兄长,他甚至不惜冒着被父皇厌恶的危险硬闯了太子的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