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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五岁相识,宋皎和谢沉从来没有分开过这——么——长——的时间。
宋皎一路行来,风尘仆仆,身上的披风在他奔跑时飞起来,在一片白茫茫里,是最鲜亮的颜色。
宋皎抱着谢沉,双手环着他的腰,脸颊贴在他胸前的甲胄上,盔甲冰凉凉的,冻得人一激灵。
捂了一会儿,宋皎感觉自己的脸把盔甲都焐热了,又换了另一边贴着。
还是冰凉凉的,激得宋皎忽然就回过神来了。
大庭广众之下,这样好像不妥。
宋皎回过神,抬头去看谢沉。
谢沉倒是十分坦荡,看起来还有些得意——我老婆来看我,你们有老婆吗?你们没有!
宋皎松开手的瞬间,谢沉的脸色就变了,他垂了垂眼睛,分明有些失落,还有一点不解——老婆为什么不抱我了?
宋皎收回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看向牧英,也上前抱了他一下。
掩饰一下,又或许是欲盖弥彰。
牧英往后躲了躲,无辜地举起双手,手上提着的串成一串的敌人耳朵也被他提起来了。
他表情复杂地看着谢沉,用眼神跟谢沉解释,沉哥,不能怪我,是卯卯自己……
谢沉皱着眉头,都怪你,谁让你站得这么近?
宋皎虚虚地抱了他一下,又拍拍他的后背,很快就松开了手。他转头看向其他朋友,朋友们看了一眼谢沉,迅速后退,如临大敌。
你不要过来啊,我们会被沉哥宰了的。
好吧,宋皎只能收回手。
他回头,看见琵琶洲驻军的将军已经到了。他最后握了一下谢沉的手,就转身上前,正了正衣冠,肃穆了神色,同驻军将军见礼。
谢沉在后边看着,忽然觉得宋皎的背影高挑许多,像一竿竹子,大雪里的竹子。
谢沉莞尔,目光不曾从宋皎身上移开,他一只手扶着腰间的佩刀,一只手朝边上伸了伸。
牧英不情不愿地把捡来的耳朵交给他。
*
谢沉带着“狐朋狗友们”去记军功,宋皎和驻地的刘将军一起,把物资都送进仓库,清点一遍。
宋皎手里拿着账本,与刘将军还有一位姓张的文书同看,送进仓库一样,就勾去一样。
勾画了一阵,刘将军与张文书都有些疑惑。
“小殿下,这……往年赈灾,送的都是粮食米面,今年怎么送这么多种子过来?”
宋皎道:“你们不用担心,粮食米面都在后面,都有。送种子过来,是今年朝廷治灾的新法子。”
“该不会要让我们改行种田吧?这……小殿下还是快回去跟陛下说说,我们一群大老粗,都不会侍弄庄稼。”
“不要紧,我带来的人都会,他们会教你们的,教到你们都会了再走。而且这些种子不全都是庄稼,还有一些耐寒防风的树种,种在山谷口可以御寒,也可以缓解雪灾。”
“我从来没听过种树可以御寒。”
“真的可以。”宋皎想了想,“既然如此,下午军中可有操练?”
“没有。”
“那我想,借此机会,跟将士们说一说朝廷新的治灾策略,将军觉得呢?”
“那自然好。”刘将军事前说明,“只是他们肯不肯听小殿下的,我可就不能保证了。”
宋皎笑着道:“所有将士人数太多,我也讲不过来,还是先请军中的千夫长、百夫长来一趟吧。”
“也好,小殿下决断就好。”
刘将军年过半百,看宋皎,就跟看自家的小娃娃似的,只当他是陛下派来增长一下见识的,玩玩罢了。
粮食稳妥送到了就好,反正他爷爷前些年对琵琶洲有恩,看在他爷爷的面子上,要弄什么新策略,随他去吧。雪灾这样厉害,总不会被他弄得更厉害了。
宋皎拿着账本,继续对账,刘将军看他脸颊冻得通红,便道:“小殿下,账目交给文书来对就好,咱们进去歇歇吧。”
宋皎想了想,点点头:“那也行。”他把账目交给张文书:“多谢您。”
宋皎同刘将军走在雪地上,不远处,谢沉和一群朋友,正围着另一个老文书。
“我沉哥十三个,记上。再有两个军功,沉哥就能荣升十夫长了。”
朋友们欢呼。
“沉哥牛牛牛!”
“沉哥太强了!”
老文书弱弱道:“让你们出去巡逻,不是让你们出去杀敌,目无军纪,得扣十个。”
谢沉抱着手,冷声道:“是他们先来挑衅的。”
朋友们齐声附和。
“是啊,我们都听到了,这群人一路走一路说,先过来探探路,等齐国的赈灾队伍到了,就过来抢粮食。他们见我们人少,就过来挑衅,还是沉哥有勇有谋,率领我们设伏反击。”
“老文书你说,我们沉哥是不是有勇有谋?”
老文书被他们缠得没办法,摆手道:“是是是……”他抬头看见刘将军,仿佛看见救星:“将军!”
刘将军笑了一下,看向宋皎:“小殿下怎么看?”
宋皎道:“情有可原。”
“是吗?”
“不过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