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影中的行走静谧无声,世界化作黑白两色,仿佛置身在一幅巨大的水墨画中。
蒲秀才恍恍惚惚,似有所悟,但努力去想,却又什么都抓不住。
忽然,黑暗中传来一道凶猛的咆哮声,像狗吠,却比狮吼虎啸还凶猛洪亮。
蒲秀才浑身一震,立刻回过神来。
四周的阴影骤然停止流动,蓝妖停了下来。
“吔吼咳…”前方,也传来妖兵的喝骂声。
“是蝱犬!”蓝妖沙哑的声音在蒲秀才耳边响起,带着少许凝重。
蒲秀才一凛,不由得抱紧怀里的古剑,心里同时在想,什么是蝱犬。
下一刻,他便看到了。
“吼!”
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黑暗里传来轰轰的跑动声,仿佛几十匹马在奔腾,一头巨兽挟裹着腥风呼啸而来。
它足有正常犬类五倍那么大,模样狰狞,体表没有
毛发,而是裹着一层厚厚的昆虫类甲壳,长满了尖刺。
最古怪的是,这头异犬没有耳朵和眼睛,头顶却多出了两根像鞭子一样的长长触须,在空气中灵活摆动。
它脖子上还系着一根生满锈的粗铁链,摇摆不定,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仔细一看,两名丈高的妖兵被它拖在身后,嘴里骂骂咧咧,神色却有些畏惧,死拽住铁链不放。
蝱犬对两个妖兵视若不见,高昂着脖子向四周张望,两根触须在空气中扭动如蛇,似乎在找什么。
阴影之中,蒲秀才大气都不敢出,一动不动,生怕引起这只恶狗的注意。
“它在找我们。”蓝妖的声音在蒲秀才耳边响起,“它很快就能找到我们。”
蒲秀才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
“等一下我引开它。”蓝妖又道,“你先进去,我随后到。”
蒲秀才瞪大眼睛,还未来得及发表意见,两丈之外的那头蝱犬忽然咆哮一声,头顶两根触手伸得笔直,所指的方向,正是两人藏身之处。
“呼…”
蒲秀才只觉一缕微风掠过,身旁的蓝妖已经失去了踪影。
“吼!”
同时,那头蝱犬怒吼如雷,整个洞穴都仿佛在震动。
它像一头发狂的牛一样冲出去,那两个拽住铁索的大妖兵就像两片树叶般,毫不费力地被拖拽着飞了起来,惨叫喝骂着消失在黑暗中。
蒲秀才没有做任何思考,整个人反射性地向前方蹿去,速度同样飞快。
这一冲便是不管不顾毫不停留,直到视线中出现一丝丝光亮,他才停了下来。
这一停,浑身出了一层冷汗,意识到这番动作有多危险。
好在没事。
蒲秀才吐了一口气,往旁边的乱石堆后躲了躲,先休息休息,理一理思路。
他现在脑子里一片乱糊,明明自己是来找青乔的,怎么就进了妖怪恶势力大本营来了呢?
好好的两人合作联手作战,一转眼又变成了自己一
个人…不,一个半妖孤军深入。
自己妖生地不熟,还言语不通…
简直糟糕透顶!
蒲秀才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回头往来路望了望,黑漆漆暗得吓人。
向前看看,模模糊糊有些许光亮,似乎更有前途。
但…要不就在这里等等?蓝妖他说过会来的。
蒲秀才左思右想,还是觉得最后一个更靠谱。
于是他提心吊胆的等待,等待…
这期间,每隔一阵便有妖兵押解着妖民走过。
庆幸的是,方才那头凶恶的大狗没有再出现,让蒲秀才感谢老天保佑。
“这是第四支队伍了!”
蒲秀才躲在乱石堆的阴影里,听着喧嚣的脚步声远去,心情也开始急躁起来,暗自念叨:“蓝妖怎么还没有来?”
实际上,每过去一支队伍他便要念叨一次,心情也越急躁一分,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
蓝妖是不是自己跑了?
这是不是一个陷阱?
蓝妖是不是被那头蝱犬吃掉了?
我藏的地方是不是太隐蔽以至于蓝妖找不到?
…
蒲秀才晃了晃头,狼皮下的手摸着怀里的天阙笔,凌乱的思绪一点一点澄澈下来。
毫无疑问,蓝妖那里出现了一点意外,但这也是一个机会,如果自己能够弄清楚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必定能拉近彼此间的关系。
而如果冒然返回,说不定正巧撞到那头恶狗,在劫难逃。
所以蒲秀才决定,去前面看看,一旦发现情况不对,立即撤退。
做出决定,他立刻行动,猫着腰小心翼翼向前面的光亮处摸去。
走着走着,蒲秀才忽然意识到不对劲。
前面的光亮竟是红色,阴郁暗沉,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隐隐约约,他甚至听到无数惨叫嘶吼声从红光中传来,充满了绝望和怨毒。
就像是…就像是无数待宰的猪猡。
蒲秀才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拼命晃了晃头,但这股声音和情绪却如何也挥之不去,直往大脑里钻。
“什么鬼情况!”蒲秀才忍不住骂了一句,羞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