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入了绝境。
这金城之内,到处都是收拾细软的人。
大火已经四处蔓延。
而最致命的其实不是爆炸,爆炸所伤的,不过是十丈之内的人,这种爆炸,放在城中,更多是起着恐吓的作用。
致命的甚至不是大火,而是那致命的浓烟。
这城中,还下着雪,所有的木头,都是湿漉漉的,可城中依旧还是不可避免地生出了熊熊大火。
于是在烈火焚城之下,浓烟更盛。
躲无可躲的人,只感受到了窒息,他们只觉得头越发的昏沉,呼吸越来越困难。
炮击的目标,更多是在建奴人的军营和武库所在。
民宅的攻击倒是不多。
可即便如此,还是有大量的炸药包,跌入了民宅之中。
毕竟,指望这个时候的火炮能有准头,大抵是邓健能多子多福的概率。
而在城外。
火炮没有停歇。
既然不存在炸膛的风险,那么火药包又是管够,自然而然,生员们自是毫无负担地一次次的装药,一次次地发射。
前期,大家还是听着哨声的命令齐射。
而到了后来,炮声隆隆,没有停歇,火药包装填好之后,立即发射,也顾不得其他了。
于是乎……这可怕的炮声,便一直轰隆隆的没有尽头一般。
无数的铁桶喷吐着火舌,而生员们,已从方才的激动,现在却变得机械起来。
这隆隆的炮声,一直维持了整整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之后。
天亮了……
只是……此时没有黎明,也没有穿破拂晓的烈阳。
天上依旧阴沉沉的,雪絮纷飞。
这雪絮拍打在人的脸上,而后慢慢凝结成了水滴,带着刺骨的冰寒。
天启皇帝呵着白气,继续看着远处。
那沈阳城的城门楼子,已是烧去了大半。
城墙处,出现了几处的坍塌。
城中本是自这里看去,还可看到的屋脊和亭台,如今却早已不见了踪影。
一切尽为灰烬。
城中的火焰和滚滚的烟尘,依旧漫天。
以至于站在这里,那雪絮似乎也被烟尘熏黑了,拿手一捏,雪絮化为了黑水,有一股炭焦味。
天启皇帝慢慢地拔下了耳塞,从耳孔里取出了棉条。
而后吁了口气,此时,他回头一看。
却发现毛文龙此刻瞠目结舌的,就那么立在那里,如冰雕一般。
后头的孔有德,更是一脸茫然,似是饱受惊吓。
天启皇帝朝毛文龙笑了笑道:“毛卿家,你看……如何?”
毛文龙此时依旧脑子嗡嗡作响,耳朵也好像进了虫子一般,嗡嗡嗡的。
他总算还能听到天启皇帝所说的话,于是努力地拍了拍耳朵,才道:“天佑大明啊……”
此时此刻,除了天佑大明这句之外,毛文龙无法再说出更好的话来表达,他毕竟是粗人,不是文人,吟不出诗,作不得赋。
说罢,毛文龙已是老泪纵横。
他是真的吓着了。
这是何等惊天的力量,这样的力量,说是毁天灭地也不为过。
此时的毛文龙只想到了一件事,心里禁不住激动万分,泪水涟涟地道:“咱们东江的军民百姓……可以回乡了……”
回乡……
孔有德听到此二字,禁不住颤栗。
可以……回乡了。
天启皇帝则是笑了笑道:“别急呢,这不是城还没攻下吗?依着朕看,这建奴人没有这么快屈服的,朕的炮兵,得歇一歇,让他们先吃顿饱的,待会儿,再给这城中的建奴人来两个时辰,他们若是还不服,那就打到他们彻底服气为止。”
虽是吹嘘了一番,觉得自己脸上有光。
可刹那之间,天启皇帝遥想当初,努尔哈赤攻此城时,又是何等的意气风发。
如今数十年的基业,如烟散去,当初的意气,也一切成空。
没来由的,天启皇帝在这漫天的硝烟之中,竟也有几分感动。
他鼻子一酸,禁不住道:“数十年,数十年了啊,数十年来,朕的祖宗们殚精竭力,为这辽东的局面,可谓忧心如焚。数十年来,无数的百姓,为了躲避战火,而背井离乡,流离失所。又有多少人,惨死于此。那么多的忠臣,将热血洒在了这里……如今……朕终于来了,朕来了。”
深吸一口气,天启皇帝振奋精神,口里呵着白气,而后道:“这都是张卿所赐,是东林军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结果,张卿是朕之子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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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晚了,先去睡一下,明天争取早一点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