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元昭从祠堂出来,梳洗更衣,意欲出来与兄嫂们一同用早点,却意外得知凤阁到国公府作客。
此人无事不登三宝殿,她干脆先用过早点,再去正堂。
到了正堂,发现国公爷正在招待凤阁,两人谈笑风生,并无拘谨的气氛。凤阁毕竟在诏狱里浸淫多年,一身官服威武霸气,令旁人心中忐忑,不敢直视。
这不,在边上伺候的人战战兢兢,小心翼翼。
“我竟不知,凤都尉跟我二哥原来也有交情?一大早的来找他聊天,关系匪浅啊。”元昭浅笑吟吟地出来。
堂内众人起身向她礼毕,国公爷调侃道:
“托殿下的福,您在府里多呆几天,指不定能让凤都尉多来几趟。好让府里众人适应适应,看把大家吓得,大白天走路提心吊胆,蹑手蹑脚,仿佛做贼。”
害他堂堂国公爷出面圆场子,才不至于满府里秋月挂寒霜,萧瑟冻人。
“惊扰各位,实在抱歉。”凤阁歉意抱拳,“奈何本官有要务在身,不得不登门叨扰。”
“何事啊?”元昭诧异地让众人落座。
“昨晚客卿章含章大人府上遇刺,幸未得逞,一名凶徒被捕,且供出指使之人……”说到这里,凤阁瞅了等待答案的元昭一眼,微微一笑,“正是殿下您。”
虽然她没有立场刺杀章含,但凡事讲证据,既有线索就必须去查明。
“那我该如何配合调查?”元昭十分合作。
“想请您的侍卫们到廷尉司去一趟,配合查问。”凤阁将她的反应和国公府等人的表情尽收眼底,客气微笑,“如若顺利,黄昏时分他们便能回到您身边。”
“光凭一名刺客的供词便要抓捕我全部侍卫,贵司此举未免草率了,她们昨晚一直都在陪我。”元昭持汤喝了一......
口,道,“我的话应该比凶徒更加可信吧?”
凶徒一句话就要削了她的臂膀,那以后随便一个人都可以诬陷她,抄她的家。
“殿下无需动怒,走个过场而已,毕竟还有一名凶徒在逃,为了京中百官的安全必须抓住她。”凤阁安抚道,“只要没问题,本官向您保证她们安然无恙地回到贵府伺候。”
他姓凤,要顾全大局,目前与她翻脸绝非明智之举。既要努力维护司法尊严,亦不能伤害她与皇族之间的微妙情分。
故而,林司正派他前来交涉。
“你的话我信,”元昭也不想和凤阁交恶,直言道,“可惜贵司里权力错综复杂,只怕我的人进去了未必能全须全尾地出来。到时你们一句正常的审讯程序,我找谁讨公道去?
我身边就这么几位从小一起长大的侍卫,她们若废了,等于断我手足,还望凤都尉体谅我的处境。”
“那依殿下的意思……”
“事关我的清白,配合贵司的调查亦为分内之事。”元昭道,“昨夜当值的侍卫全部在此;不当值的,我派侍卫与你一同前往东平巷和少阳营,任你审问。”
在哪儿审问都行,唯独不能进廷尉司。进了别人的地盘,洛雁她们被废条胳膊废条腿什么的,并非不可能。
“那就有劳国公爷辟一清静处,我等问过便走,不会打扰太久。”凤阁行事果断不拖延。
“好说好说。”国公爷爽脆吩咐管事即刻在前院安排,自己继续陪坐。
元昭唤出昨夜当值的所有侍卫,让她/他们随凤阁的下属们到前院谈一谈。而她则留在正堂与凤阁闲聊,说白了,就是变相的审问。
谷/span“难得秋夕祭月,殿下昨晚走得早,委实可惜了……”凤阁语气温和,态度友善地与她以及国公爷聊起家......
常来。
能带走她的侍卫固然好,带不走就得想个折衷的法子。元昭的行事作风与老国公不同,后者隐忍,前者初生牛犊不怕虎,言语间稍有不慎便容易起冲突。
倘若她仅仅是国公府之女,哪怕有公主之尊,直接把她一并带走也行。
可她不愧为将星之命,能屈能伸,该软时直接跪,该硬时绝不含糊。与其父的区别在于,老国公有儿孙有族人要顾虑,她没有。
父母之爱子,乃是天性;子女对长辈的尊敬与孝顺,却需要礼制的时刻教导与约束,方有今天的百善孝为先的观念。
没有儿女的羁绊,要完全控住她决非易事。
“我去了哪里?”面对凤阁的问话,元昭如实道,“在祠堂,和侍卫们打络子。”
“络子?”凤阁微怔,旋即展颜一笑,“殿下的杰作,不知下官是否有这个荣幸抢先一观?”
打络子,几乎是每位淑女皆懂的一门技艺。本不新奇,但既然她提了,他自然得拿来看一看,或许从中看出破绽呢?
元昭浅显一笑,命侍女前往华桐院找玳瑁姑姑讨要。她出来的时候,把打好的、未打好的一并送回华桐院,让三位姑姑参考参考看能否研究出新的样式来。
片刻工夫,侍女捧着漆盘出来了,上边仅摆了几个。
“难度颇高,数量有限,让凤都尉见笑了。”元昭率先自嘲,及时挽尊。
为何难度高?因为络子的中间各种镂空图形,有的还编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