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所料,信王果然把那些女乐人送到了天香楼。而且不在天音阁,不在地仙居,而是在品流复杂的妙人坊。
信王的下属把人送来时,当场放话,支持逆党的罪臣之后就是这个下场。
“敢问这位管事,是哪些逆党啊?”事先安排在人群里的托儿,扬声问道。
信王府的管事笑眯眯的回答:
“很久以前的事了,当年老武帝接过帝印时,正是这些贱奴的祖父们抗旨不遵,违逆天命……”
这一问一答,让大家彻底了解怎么一回事。
说白了,这些乐人们的先祖对旧朝忠心耿耿,被新朝皇室斩的斩,流放的流放,其儿孙沦为贱籍任人发卖。
事隔多年,今日又被人翻起旧账。
看到那些孤弱无助的妙龄女子,有人同情,有人感慨。
说她们的先祖拼死拥护之人,不仅无罪,还依旧锦衣玉食,甚至位极人臣。而她们的先祖不仅被砍了脑袋,家破人亡,儿孙仍沦为贱籍,值得吗?
是啊,值得吗?
本以为当乐人已经是她们的人生最低谷,没想到……女子们一个个面如死灰,放弃挣扎哭泣,任人评头论足。
也有人兴奋难耐,恨不得立马享用一番。
那可是旧朝公卿们的孙女、外孙女,搁在以前,岂是一般人有资格肖想的?如今她们沦为鱼肉,甭说巨贾,就连兜里有几个钱的贩夫走卒都想一品风情。
天音阁也有罪臣之女,可一般人触碰不到。是信王厚道,刚回京城就给大家一份大礼。
好不容易等到她们开始营生的那天,可是,妙人坊被人围了。
“夏公子,信王殿下吩咐,这些都是罪奴,不能赎!”妙人坊的管事解释道,“不是小的不放人,实在是上头有令,小的必须执行啊!......
”
夏五郎横管事一眼:“谁说我赎?我是买!”
自从信王把消息传出来后,国公府的北月七郎便亲至夏府寻他,求他出面替办此事。不管天香楼开价多少,皆由他国公府掏了。
他与国公府无甚交情,但与东平巷是好友。虽被拒之门外,可他理解她的处境。
朋友嘛,何须天天见面?
爽快应承,今天他特意休沐,脱去京卫左都尉的官服,以私人身份前来天香楼。无论是官方的隶所或坊间的人市,皆有犯官子女被关押。
他们沦为罪奴,不能赎,能买,买回府里当奴仆就行。
天香楼的也一样,除非是皇命让她们为倡。那就不能赎不能买,世代为倡。
“夏公子就饶了小人吧!”妙人坊的管事神色为难,不停恳求,“信王殿下有命,小的不敢不从,除非您得到他的手令。”
信王的手令肯定要不到,不过,夏五郎取出另一块手令:
“这位的手令总够分量吧?”
东平巷那位主子仪同天子,位比王侯,自然是够分量。可信王是皇子,更加得罪不起!一时间,陷入两难的妙人坊管事的脸色青白交替,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他为难之时,楼上的雅间传出一道男声厉喝:
“夏、五、郎!”
谷/span众人抬头一看,看到二楼的栏杆前站着几名侍卫凶神恶煞的盯着楼下大堂的众人。看到这里,到妙人坊寻欢的客人们顿时恍悟。
这是遇到神仙打架了,今晚恐怕无法如愿了……
“你到底谁的人啊?”二楼,信王盯着夏五郎,阴沉着脸质问,“她给了你什么好处?别忘了,你是皇亲国戚!你和我才是自己人!”
夏五郎是夏太后的娘家子侄,他爹是夏侯爷,信王不得不缓下......
口吻。
“殿下,何必为一群无关紧要的罪奴,破坏陛下与国公府之间的情分?”面对儿时的小伙伴,夏五郎好言相劝,“上一代的恩怨就该随着老国公的逝去而消失。
如今陛下和阿昭情如兄妹,善待国公府也是先帝的遗愿,你……”
“兄妹?”信王被气笑了,“我大皇姊为何突然要去封地?乐安为何贬为郡主?章含章大人又是死于谁手?”
夏五郎想解释,但被他打断了,
“要救人,行,让东平巷亲自来领人!”
“阿昭有公务在身,来不了。”一看对方那模样就知道,事情无法善了,夏五郎放弃解释,“她要买这些人,你阻止不了。”
罪奴出了信王府,就由不得他作主。
一场兄弟,伤人的话他不忍心说,但,阿昭的地位确实在诸王之上。这儿不是信王府,甭说妙人坊的管事,哪怕它背后的主人也不敢违抗东平巷的手令。
“夏五郎,老子今天把话撂这儿了,”得不到满意的答复,信王耐心用尽,紧着腮帮子一字一句道,“她要救人,我偏不让!你敢硬来,我把她们都杀了。”
正当双方僵持不下时,妙人坊的管事匆匆来报,国公府的七郎少司农带着银两来了,说要把人带走。
信王听罢,眼前一亮,冷笑着绕开夏五郎下了一楼大堂。夏五郎虽知不妙,但也无可奈何,总不能真的跟他起冲突,连忙也下了楼。
或许他救不了那些女子,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