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轻舟对这个年轻男人没什么印象。
他并不记得自己半年前做过什么,更不要提给对方算卦的详情。
但是对方在祈祷时,很是谨慎地从头到尾都没有提过一次恩人的名字,显然是被人交代过。
池轻舟怀疑,自己半年前给对方卜这一卦,为的就是让对方走进野神的庙宇。
他本人很可能根本无法看到野神的庙宇,更别说进去了。
是野神刻意避开了他,还是他们的力量有什么冲突?
池轻舟歪着头,认真想了很久。
在他没有意识到自己一直在针对这个野神前,他所做的只是单纯在治疗伤势,提高自己的实力而已。
这种行为变相削弱了野神的力量,很难说他们是不是修行的路子是不是有什么相似之处。
如果他们的力量是一种此消彼长的关系,那这件事情就有意思了。青枳等人的所作所为,也很轻易就能理解了。
但池轻舟不敢确定这是不是真相。
就像他不能确定自己失去记忆,究竟只是救出邢霜栈的代价如此,还是掺杂了什么别的考虑。
比如,只有他不记得那个野神,才能在一定程度上避免引起野神的注意?
年轻的小伙子仍在絮絮叨叨。
“伟大的神仙,我刚才说的愿望你都听到了吧?请一定要帮我恩人实现他的追求,信男愿意减肥减掉五斤肥肉……”
他一边说,一边俯下身,在蒲团上磕了个头。
他女友实在没忍住:“有没有一种可能,神仙并不需要你用减肥做贡品?”
年轻小伙子不好说恩人叮嘱过他只能用一些奇怪的东西许愿,含糊地回答道:“没关系,心诚则灵。我这也是敬仰神仙的一种方式。”
他女友瞥了他一眼,眼中写满了“我就看你瞎编”。
两人忙着叭叭,没有注意到上首的神像眼睛闪过一抹微弱的白光。
位于第三视角的池轻舟注意到了。
他若有所思地敲了敲手肘。
或许,他做这么多事情,为的不是躲开野神的注意,只是单纯在为自己争取时间罢了。
系统构筑的幻象开始坍塌。
池轻舟静静望着那尊神像,又一次生出恢复记忆的渴望。
他有些好奇,16594号这个幻象构筑功能,是不是也属于他从天外拉来系统的目的之一?
而那尊野神又是什么来路?
是本土的什么东西窃取了信仰和香火,还是……
和系统类似,是某种天外来客?
……
池轻舟从幻象里醒来,刑警们和道长们正七手八脚把沈问枢扶起来。
沈问枢苦着脸,一边活动脚踝,一边和警察们道歉,说自己不是故意破坏现场。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摔倒,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绊了我一下。”
他指了指地面,迟疑几秒,小声补充。
“我感觉好像是线还是绳子之类的东西。”
刑警们闻言立刻蹲下身寻找,很快在地板上找到两根细细的钉子。
这两根钉子埋在水泥地板里,只露出一点点头,上面栓了一条透明鱼线。如果不是他们有意寻找,在昏黄的光线下根本看不清楚。
几位道长疑惑道:“这是在干什么?”
没听说过万应公庙里还有这样的布置。
就算是信仰阴魂,这布置也太奇怪了吧?
警察们也问:“这又是什么寓意?”
沈问枢用力挠头,想了半天,尴尬道:“我不知道。我以前也没遇到这样的情况。按理说这种东西不应该出现在庙里的。”
刑警们表情严肃了些。
既然这东西和万应公庙格格不入,说不定是这件案子的突破口。
他们小心地把东西放进证物袋,仔细密封起来。
沈问枢趁大家注意力都在鱼线上,转头看了池轻舟一眼。
池轻舟冲他一笑。
在他身后,被他衣袖遮挡着的黄符忽然无火自燃,但所有人都像是瞎了一样,压根没有注意到那抹火光。
短短几秒时间,黄符就彻底烧成了灰烬。
沈问枢肩膀一松,也露出一点笑容。
下一刻他就收敛了表情,继续和警察们扯起有的没的,道长们在他的引导下也开始努力回忆有用的东西,所有人就这么被拖在万应公庙里。
池轻舟不着痕迹打了个呵欠。
现在已经十一点半多了,平时这会儿他已经睡了。
邢霜栈在他影子里笑道:【我的猜测对吗,轻舟?】
池轻舟慵懒的表情一下变得乖巧:【不知道呢。】
邢霜栈纵容道:【不知道也没关系,你总是要回家住的。】
池轻舟表情一顿,若无其事地偏开眼睛。
他当然知道不可能天天都不回家,但这不是能逍遥一天就是一天吗?
反正肃哥也不舍得真的把他怎么样。
这样想着,池轻舟又理直气壮起来。
邢霜栈在影子里,露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他不就是为了这个才一直纵容着他的小契约人吗?
如果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