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珠喝醉了。” 王良被招进去的时候, 还担心里面两位小主出了什么问题,一听到这话,忍不住笑了笑, “太子爷, 这马车内也是备着醒酒汤的,不若让贾公子喝一碗?” “太苦。” 太子将毯子披在贾珠身上,他正低垂着脑袋睡在太子的肩膀,软乎乎的热气打在太子的脖颈处, 令那里的皮肤变得红彤彤起来。 “阿珠不喜欢。”太子好似并未察觉到这细腻的接触, 微蹙眉说道。 王良抿着唇笑,“我的太子爷哦, 公子从前喝药都是一口闷的,应当是不怕苦。” 太子嗤笑一声, 不以为意。 “是你们太笨了。”他有点嫌弃地说道,声音很轻,像是害怕吵醒贾珠, “他从来都不喜欢那些苦涩的东西。” 哪怕当初的确是贾珠给小小的太子示范如何吃药, 可这么多年过去, 如果太子还看不出来贾珠不喜欢苦药, 那他就是和王良一样的笨蛋。 而允礽向来不喜欢做笨蛋。 王良茫然,甚至想问哪里显而易见。 王良搜肠刮肚都想不出来一个贾珠抗拒吃药,讨厌苦味的瞬间。 他总是表现得……像是那些东西与寻常的汤水没有差别, 甚至连眉头都不会皱起,就直接一口给闷了下去。 但王良选择了安静。 他不知道自己再说下去, 会不会激发太子殿下寻求甜味的醒酒汤这一个倒霉的主意, 而王良相信这不是那么容易能做到的事。 贾珠昏昏欲睡。 他不完全睡着了, 只是趴在太子殿下的肩头闭目养神。 他用仅剩下的理智做出了这个决定。 再与殿下说话, 贾珠可能要把自己的底牌都掀开了,不是说叫殿下知道有什么不好,但总有一些是不该为外人道也的小秘密。 哪怕是允礽也不可以。 马车摇摇晃晃,也不知走去了哪里。 太子并未带着贾珠回家去,而是带着他到了一处皇家院落的落脚处。这个常年在京城内部,故而少有获得皇室中人在意的地方有些简陋,但里里外外都布置得很干净利索。 允礽下了马车,将摇摇晃晃的贾珠带在了身旁,吩咐下去,“做一碗不会苦的醒酒汤。” 王良:“……” 他说什么来着? 虽说是不会苦,但殿下这意思摆明了是做一碗甜的! 如果不是如此他就不叫王良,把名字倒过来写! 贾珠慢吞吞地跟在太子殿下的身后,试图叫太子走得更慢一些,“殿下,慢慢,走,不着急……” 允礽沉默地看着他们每一步如同龟爬的速度挪着,等走到堂内都不知几时。 他叹了口气,“阿珠,这是你自找的。” 话音刚落,贾珠就感觉自己腾空而起,一道还算单薄的臂膀撑着他,抱着贾珠快步地走了进去。 贾珠迷糊了片刻,人已经到了床上。 他躺在床上迷茫地看着床帐,半晌,如同一条鱼般挣扎了起来,然后翻滚着,将自己的脸埋在了被褥里。 趴着,留出一个后脑勺给太子看。 太子戳了戳这颗后脑勺,“我都说了是阿珠自找的。” 贾珠呜呜了两声,“丢脸。” 他闷闷不乐。 然后似乎又觉得不够,他抬起脑袋,重重地丢下字,“丢脸!” 允礽摊手,“可是阿珠不好好走路。” 哪怕是醉酒的阿珠都是在乎自己言行举止的,这般被人抱着走,尤其是比他岁数还要小的太子殿下,在贾珠看来,无疑是非常不成体统的! 贾珠想了想。 贾珠瘪嘴。 贾珠试图将自己埋回去。 好吧,贾珠也无话可说,气虚地逃避开太子的注视。 太子殿下毫无欣赏这一处黄皇家院落的想法,催促着人赶紧将醒酒汤做好送过来,又吩咐宫人做些甜口的糕点。 方才在宴席上,太子凤眼一扫,就知贾珠其实没吃什么东西。 如这样的寿宴本来吃食就不是什么主要,贾珠没吃什么东西就喝了酒,这才叫他更为难受。 太子哼哼地戳着贾珠的后脑勺,“不要空腹喝酒的道理,难道阿珠不明白吗?” “没有空……着,吃了一点点。” 趴在床上的贾珠伸出一根手指,掐在了指头的位置上。 “啊!” 伸出去的那根手指遭到了惨无人道的袭击,疼得贾珠立刻抬起头,晕乎乎地盯着自己的手指,半晌,才发现上面崭新的牙印。 贾珠惊喜地说道:“啊,保成,我的手指上长出了牙印!” 允礽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椅子上。 他无语地看着正翻来覆去看着自己手指的贾珠,气笑了,“阿珠还想看到自己长出更多的牙印吗?” 贾珠谨慎地思考了一下——尽管以他现在的状态,也剩不下太多的理智——他以一种对于贾珠来说过分矜持傲慢的姿态点了点头,露出一点微笑,“你当然可以做你想做的……保成……” 清醒着的贾珠绝对会后悔他冲着太子说出这一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