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没出去?” “是的, 太太,大爷一直在家中读书,并没有外出的举动。” 周瑞家的轻声说着, “太太,大爷的性子您不是不知道, 怎近来却是日日盯着,难道是生怕大爷出去了?” 王夫人冷漠地看了眼周瑞家的,并没心思与她说话。 贾珠前几日说的话,一直在她的心里盘旋。 她又惊又怕。 贾珠所吐露的事情看起来不是多严重, 喜欢上有夫之妇不过行差踏错一时,困扰王夫人的当然不是这么一件区区的小事。 她在意的, 是贾珠的态度。 她怕的是他死不回头。 贾珠从来都是认真的性格,可那样执着地与她交谈, 这是第三回。 第一回是与元春有关,第二回是通房…… 噢,王夫人的眼眸微微睁大,从那个时候就开始了吗? 每当贾珠这么执着时, 王夫人就知道自己劝不动他。 她这个儿子向来自有主意。 一想到这个, 就让王夫人烦躁起来。 贾府如今正处在一个微妙的阶段,她偶尔回娘家时, 王子腾夫人也曾与她隐晦说过几回,都是让家里人要谨言慎行。 贾府正在缓慢起兴。 这个节骨眼上,一个合适的联姻是必须的。 不管是贾珠还是元春,他们的年纪都最合适, 远比大房还差几岁的贾琏要好许多。 不管是贾母还是贾政, 都希望他们两人的婚事能够带来助益, 这是一种联合的手段。 家里拖延到现在一直没有动作, 一则是因为贾珠从前的身体不好,二来是因为他要专心考试,方才没有过多提及。 可贾政如今已经频频给了她暗示,便说明他的心思又开始活络起来。 王夫人叹了口气,看着还站在那里的周瑞家的,“你继续叫人盯着,看看珠儿在做什么。” 周瑞家的觉得奇怪,但王夫人这么吩咐,她也不能当做不知道,就只能继续迷茫地听从。 贾珠院里,许畅有些纳闷地看向外头。 郎秋扯了他一把,没忍住说道:“你走什么神呢?” 许畅:“太太的人一直盯着院里,你不觉得奇怪吗?” 郎秋:“看着便看着,你难道还能和太太的人较劲?我可不想再被太太找过去说话了。”不管是贾政还是王夫人,都不是他喜欢的主子。 跟习惯了贾珠,再看这府中的其他人,郎秋私下可是有自己的一番看法。 甭管说这院子里有各自的去处,有人说贾母那里好,也有人觉得王夫人亦或者宝玉的房里去处最好,可要他看,再好都没好过贾珠这里。 珠大爷从来不苛责下面的人,前头他结婚时,不仅送了礼,还给他安排了七天的假日说是让他在家里和新婚妻子好好相处,这种礼待让郎秋心中温暖。 他喜欢在贾珠身旁。 他相信贾珠院子里的许多人,也都是这么想的。 “我不喜欢这种感觉。”许畅小声嘀咕着,“我方才出去的时候,差点以为自己成了犯人。” “好了,大爷都没说什么,我们就当做不知道吧。”郎秋打断了许畅的抱怨,贾珠肯定是知道这原因,可他什么都没有和他们说,便说明此事是他们无需知道的。 而处在屋内的贾珠,当然,他在听到了这两个书童的交谈时,也清楚母亲的担忧。 他没有对此做些什么,如果太太觉得这样更好的话,贾珠自然是随着她去。 秋闱的成绩在前几日已经出来,贾珠名列前三。 这样的好成绩,让贾政在宴请的席面上喝得大醉,高兴得很。 贾珠自是高兴,但按部就班取得的结果,没有他想想中那样愉悦。 他抹了把脸,无可奈何地意识到,他居然还是想念起太子殿下。 他现在分明应该好生温书,因为在来年春日,他还有一场春闱。 可眼下,贾珠却莫名其妙想念起了允礽的温度。 他敲了敲桌面,对自己无奈摇头。 郎秋小心翼翼地过来,“大爷,大姑娘过来了。” “直接请她进来便是。”贾珠扬唇笑了笑,“这般拘谨作甚?” 元春的声音伴随着清朗的笑声传来,“这不是担心大哥哥在温书,我们却是惊扰到了吗?” 我们。 贾珠为此挑眉,看到了藏在元春身后的宝玉。 贾珠看了眼宝玉泪汪汪的模样,“这是怎么了?” 他朝着宝玉张开胳膊,宝玉小步小步地走到贾珠的身旁,软乎乎依偎在他的怀里。元春有些恼怒地摇了摇头,“还能是什么,自己做噩梦给吓到了。”她觉得好笑,又是无奈。 贾珠好奇地看着宝玉,“是怎样的噩梦,怎叫宝玉哭成这样?” 宝玉抽噎着,委屈地说道,“不记得了,宝玉只记得,好难过好难过,像是被人抢走了最喜欢的小马……”他最近喜欢的玩具便是一座木匠雕刻好的精致小马,“但要更难受……” 可怜宝玉从来没吃过什么苦,以至于现在想要解释清楚自己的遭遇,都说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