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煦帝醒来时, 天光大亮,他昨夜熬得很晚,连精神头都有些不大爽利, 起身时, 动作都带着凝滞和僵硬。他步出营地,立在帐门前, 听着士兵喝哈的声音, 久违地感觉到一些激/情。 梁九功站在康煦帝的身后,谨慎地说道:“万岁爷, 太子殿下应当快到了。” 康煦帝稍显不满地说道:“都与他说了是无关紧要的事,怎还是不听话?” 梁九功欠身说道:“万岁爷, 殿下这也是担心记挂您的身体。” 康煦帝这几次御驾亲征可谓是好,也可谓是不好。 战绩赫赫,都是好结果。 可皇帝不是受伤便是身体发热,怎么瞧着,都似乎带着一点逆势的运气。 康煦帝哼了一声, 没再说话。 康煦帝在外头并未久待,就利索带人回去。 如今战况在即, 康煦帝虽记挂太子, 能在言辞上惦记几句, 已经算是不错。等回到了营帐内, 便又开始召人商讨。 啪嗒,啪嗒—— 据此数十里外, 一行人马正急速赶往这里。 为首者,瞧着是个俊美的郎君, 只见他眼神凶戾, 手中握着一柄刀, 正单手操控着马匹。他们行进的速度就好像穿插过去的箭矢,无人可挡。 只不过,从他们血迹斑斑的现状来看,这一路上,却也不是平安无事。 … 蝉鸣,燥热。 贾珠皱眉看着这天,叹了口气。 得亏前些时日下了一场暴雨,不然就依着这燥热,如何能撑得住?这田地里的秧苗,都要干涸了。 贾珠召来了县丞等下属,令他们派人出外,排查各处的情况。 顶着这大热天出门,自然是累的。 不过给知县做事,这府衙内的衙役总是愿意的,毕竟贾珠从来不小气,要是让他感觉亏待了,总会在其他地方找补回来。 衙门内的衙役四散出去,贾珠揉着额角,忽而想到:“许畅怎还未回来?” 郎秋闻言,也想起那个据说过几天就要回来的许畅,怎到今日还是不见人影。贾珠心中隐有担忧,看向沉九,“怕是要劳烦你派个人回去看看,以许畅的性格,眼下应当回来了才是。” 沉九颔首,立刻着人去办,然后忍不住笑道:“大人,您直接吩咐便是。” 贾珠摇了摇头 ,毕竟沉九是太子的人,贾珠也不希望自己习以为常。 ……虽然,这些年下来,也的确是习以为常了。 又过了几日,就在贾珠接到一个偷鸡案的下午,派出去的人回来了,与此同时,还带回来了受重伤的许畅。 许畅的双眼受伤,四肢也有不同程度的伤痕,被包扎起来的模样,瞧着有几分滑稽。 贾珠看着他被人搀扶进来时,脸色骤变,快步走到他的跟前。 许畅侧耳,笑了笑,“是大人吗?” 人的身体受限,其他的部位就会变得更加灵敏,许畅也是如此。 贾珠:“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许畅:“只是受了点伤,大夫说,只要好好换药,还是可以好起来的。大人,你不必担心……” 贾珠的声音变得冰冷起来,“你被发现了?” 许畅苦笑起来,“这么说,也是不错。我的确是被人发现了所以才被抓了,是小的不小心,打草惊蛇了。” “不,是我的错。”贾珠叹了口气,“我那日就不该去城门。” 现下,贾珠已经能肯定,这伙人来势汹汹,肯定不是为了这偷窃之事,他们在县内踩点这么久,怎么可能认不出来贾珠? 许畅不怎么在外跑动,跟着贾珠的大部分是郎秋。 这才是贾珠安排许畅去追这条线,而不是让郎秋去的缘故……然他那天去城门口时,怕是已经让他们心生了警惕。 贾珠让许畅坐下好好说话,这让他有点不自在,双手下意识抓着扶手,这才定下心来,嗫嚅说道:“大人,那两人在京城的落脚点,除开他们外,还有不少人。他们看起来好像是早就相识,伪装功夫一流。” 他在那里盯了好些天,除了这些来往的人之外,他们似乎还跟其他人有接应,不过许畅的人手不够,再往别处查去,生怕那几个家丁出事,他也没让继续盯着。 不过就从这些人脉来看他们应该是藏于百姓之中。 如果不是因为县城中闹出了盗窃案,都未必会引起人的注意。 “你是何时被他们发现的?” “三天前,我本来已经打算撤了。”许畅懊恼地说道,“只可惜有人露了马脚,被他们惊觉,我还没反应过来时,就被他们抓了。” 那时,许畅都差点以为自己要死了。 毕竟眼睛被他们弄伤了后,许畅都看不清楚周围,也不知道自己被带到了哪里,被关押了好几日,只在某天夜间听到了一场争执,可断断续续,许畅也没听得很清楚。 只知道,他们聚集在这,似乎是为了某种目的。 可凡做事,谁又没目的? 许畅觉得自己这一回可真是一点都没得用。 贾珠却不这么想。 许畅被抓,却没被杀,反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