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派些斥候。” “也不用很多,”她想了一会儿,“自此处向北三十里路处,有一回马滩,那里泥沙淤积,河岸宽阔,虽有淤泥,但滩浅易行。五雷道多步卒,少骑兵,若我是他们,便自那一处南下广陵。” 田豫默记于心后,又问了一句。 “依郎君看,五雷道何时会有动静?” “要是那位‘贤师’觉得自己对军队的掌控力很强,他会耐心等一等,等到我们戒备松懈后再来。”陆悬鱼如此说道,“否则的话,大概三日内就会出横山,向我而来了。” “军队”这东西很有趣,士兵们对将军的印象通常很模糊,不那么在乎将军的人品,对营中许多欺压霸凌之事忍耐力也很强,只要稍加训练,看起来就是老老实实,听从命令的模样了,因此乍眼看来,“掌控力”似乎并不重要。 但事实并非如此。 任何略有常识的将领都会将自己对军队的掌控程度作为根本看待,甚至会有些患得患失。 至于那位“五雷贤师”是不是这种患得患失的人,这就要看一看了。 在她回营之后的第三日,斥候有了消息:五雷道这群贼寇分兵两路,一路步卒两千,确实是向回马滩而去,另一路操作就比较成谜:五雷道信徒三千有余,直奔河边而来! 此时上游多雨,正是涨水之时,这些人要怎么过河?她完全不能理解啊!只能立刻吩咐调拨兵力去拦自上游南下的贼寇,自己带了数百弓手,在营外的河岸边排开,准备迎击这群五雷道信徒。 “郎君果真要将两千步卒尽数北调?” “我实在想不出他们过河的办法,”她说,“只能当他们在佯攻。” 排兵布阵这事儿有点麻烦。 而且人越多,越麻烦。这一点她是理解的。 所以她十分耐心,自清晨等到了晌午,才等到乌压压的一群人从河西岸而来。 但这群人看起来很不正经,至少不是正经过来打仗的。他们一身黑袍,上绣各种云雷纹样,手上拿的也不是武器,而是黑压压的幡。 她忽然有了很不好的既视感,就像她熟悉的那个世界里,很多人都耳熟能详的某武侠小说里的某门派出场一般,这群五雷道信徒在河边排开之后,开始高声吟诵起来! “葛山有水!金石从之!” “首阳巖巖,雷以动之!” “嗟嗟神兵!有秩斯祜!” “挞彼列缺,奋伐徐杨!” 这样的架势她都没亲眼见过,身后的弓兵们自然更没见过,立刻开始疯狂窃窃私语。 “他们是来打仗的吗?” “……听说他们有神通啊!” “什么神通?” “就是我们将军曾经……” “嘘!” “那我们能行吗?同五雷贤师作对,会不会挨雷劈啊?!” 午后的一阵风吹过,她抬头望天,忽然发现天空中飘来一朵乌云。 对面显然也发现了!于是这群人喊得更兴奋了!在一大群黑袍信徒中间,摇摇晃晃地出来一辆轺车,上面坐着一个十分威严的男人,四十岁出头,身材十分高大,八尺有余,眉眼中满是煞气,即使坐在那里都能让人感受到压迫感。 他穿着宽大而精美的袍服,似乎是蜀锦制成,即使天色阴暗下来,上面的金银丝线仍然闪烁着流丽的华彩。 但她在意的是另一点,那个男人身旁还带了一柄剑刃十分宽大的剑。 比她的列缺剑更长,更宽,因此必定更沉重。 ……她虽然不认识这个人,但她想,这人应当也是一名剑士。 “将军,”身旁的军校小声问,“要不要想点什么办法提振士气,让这些士兵们莫为妖人所惑?” 当然应该,但是她要想一想,用什么办法才能提振士气? “将军!将军!” 一名士兵激动地跑了过来,“笮国相领了许多人来了!” “……你说谁?”她瞳孔地震。 “笮融国相吗!太好了!”军校激动地说,“将军岂能输了士气!” 太史慈是这一天自曲阿返回广陵的。 刘繇虽挽留了他,但他岂能看不出刘繇待他不过客气?这并未令太史慈感到失落,反而周身一阵轻松。他留下金饼与书信后便悄悄离去,丝毫没有半分留恋。 自他过江之后,便在江边的渔民处听闻陆将军与五雷道之间似乎为一农女起了些争执。 渔民所关心的除了自家会不会被波及到之外,便是那名农女该是如何殊色惊人,才会引起这般倾城之祸。但太史慈却觉得,以他家贤弟的心性,未必是见色起意,多半只是如古人行事,施以援手罢了。 但无论怎样,他都要尽快赶去贤弟营中,助他一臂之力,杀退那些贼人! 太史慈是抱着这样的想法,马不停蹄赶到河边的。 然后那一幅景象,他这一辈子也无法忘记。 河对岸是一群黑袍黑幡的五雷道信徒,跪在地上不停叩首,欲降天雷,劈死河东这群“贼人”; 河岸的这一边是一群红袍红幡的浮屠教信徒,也跪在地上不停叩首,高呼灭世佛降世,要满天神佛以神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