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称赞了一句。 陈群不为所动,“黄门侍郎钟元常铭石之书高古纯朴,堪称天下一绝,你若是见过,便不会连我的书法都要称赞了。” ……她假装没听到。 送过华佗出门,这次要送陈群出门。 武人出门偏爱骑马,士人出门偏爱坐车,陈群也一样,马车停在路边,车夫正半睡半醒,见他出门,连忙跳下马车,恭恭敬敬扶他上车。 陈群却不忙上车,而是在那里踟蹰了一下。 “长文还有何事?” 这位冷冰冰的美少年皱了皱眉,终于还是开口了。 “成不成家,不过儿女之事,丈夫生于世,当以功绩立于天地之间,其余不必放在心上。” ……虽然神情还是不太和气,但总感觉是被安慰了呢。 ……被当成娶不了亲的可怜男人安慰了呢。 数日之后,刘备回来了。 再回到这座徐州的州治之城,城上旌旗如红云,城下人头攒动,不免有种隔世之感。 他曾经作为田楷麾下的小头目,受陶谦所托,来此阻击曹兵,那时兵不过数千,其余只是拎着棍子的流民罢了。 而后领徐州之职,又南下阻击袁术,未曾料想丹杨兵乱,几令他失去这片根本之地。 刘备曾数次在午夜时惊醒,梦到他失了下邳之后,形势会如何。 他无法再同袁术对抗,因此不得不撤兵,但下邳既失,他又何处可去? ——饥饿困踧,吏士大小自相啖食,穷饿侵逼。 他的士兵要靠着吃自己人的尸体,才能慢慢地退回下邳,向徐州的新主人求和,低声下气地求一处容身之地。 但他骑在马上,注视着这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的景象,忽然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直到此时,他才算完完整整地得到了徐州。 因而他的目光便不由自主地落在迎接他们的队伍最前排两人身上。 “辞玉!三弟!”刘备一激动就跳下马,冲到他们俩面前,“我能击破袁术,你二人居功至伟!” “为兄长分忧,何以言功?”三将军大声说道,“况且要论起平定丹杨兵乱,还是辞玉的功劳!” 主公用力地拍了小陆的肩膀几下。 ……后者露出了一脸欣喜的神情。 ……不知道为什么,刘备总觉得他笑得有点勉强。 ……论理说这事儿不该在进城的路上说,但这位主公偶尔心里也藏不住事。考虑到之前悬鱼受过伤,华佗给她看完病就离开了徐州,难道说看出了什么大毛病,“治不了,告辞”了? “等到了州牧府,”刘备看了他一眼,“你随我来。” ……小陆应了一声,但眼神里有点惊慌。 ……刘备心里的担忧更甚了。 晚上有庆功宴,准确说这几天都有宴席,第一天是刘备和自己人的,第二天第三天还有臧霸尹礼张邈张超吕布陈宫过来。 既然今天的庆功宴都是徐州自己人来,那也就不必讲究那么多了,大家可以洗洗涮涮,晚上来州牧府吃饭,也可以直接跟到州牧府来,跟久违的老朋友老同事老同袍啥的聊聊天。 陆廉就这么被他拉到了后面一间十分僻静的会客室里。 “悬鱼啊,”刘备坐下了,也示意他坐下,“我为你延请的那位华佗先生,你可见了?” 这位年轻将军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 “如何?”他连忙问,“可说了你这是什么病症没有?” 陆廉的两只眼睛直直地盯在他身上,好像在看他,又好像在发呆,这种怪异的神情看得主公的心都提起来了,甚至不由自主地安慰了一句。 “莫怕,”他说,“华佗先生虽说有名在外,但天下间也不是只有他一位医师啊,我听说南阳还有一位先生姓张名机字仲景,若是华佗看不好的病,咱们也可以……” 陆廉突然打了个哆嗦。 “主公啊,”他说,“不要再请医者来了。” “你小小年纪,如何就这般悲观了!”主公不由自主地责骂了一句,“天下哪有治不好的病!多寻几位医师过来,总能将你身上这些伤病治好,保你娶妻生子的!” 这句话终于在陆廉身上起了效果。 这位二十岁左右的少年一脸想哭又很想笑的神情,最后还是张口说道。 “主公,我是女人啊。” 刘备虽然有点坐没坐相,但平时的风度举止还是颇养眼的,要不也不能那么迅猛地刷到各路士人的好感度。 但他的腰板从有点愤怒,有点不安,有点焦虑的紧绷状态迅速坍塌下来了。 主公耷拉着脑袋,她也耷拉着脑袋,两个人就这么互相看了一会儿。 “你是个女人。”他机械地重复了一遍。 “是。” “女扮男装。” “是。” “我准备上奏表,表你一个琅琊郡守,”刘备说,“这下怎么办,你只能当个别驾了。” 她觉得这个话题跳得很突兀,她有点听不懂。 “主公这是什么意思?”她愣愣地说道,“为什么要表我一个郡守?” 主公瞪着她,“你不想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