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她这支兵马算是不折不扣的精兵。 但人数还是有点少,因此太史慈抽空又在北海与琅琊新招募了两千士兵,现在正在操练。 她到军营时天色将晚,太史慈正准备吃饭,看到她来,就吓了一跳。 考虑到今天是岁除,因此还是摆了五辛盘的,但没有酒,只有桃汤,粟米饭,以及一碟鱼干一碟肉干。 “将军怎么来了?”太史慈惊得放下碗筷,“城中有什么事吗?” “今日岁除,这是家家团圆,把盏言欢的日子,子义留在这里做什么?” “嗯,”太史慈摸摸自己那一把美须髯,“这些是新兵,操练未熟,我虽给他们分发了酒肉,令他们安心过年,却也担心他们酒醉生事,还是守在这里的好。” ……另一个996的好员工太史慈,她就感觉很内疚。 “家中如何?”她问。 太史慈一愣,微微笑了起来,“家母一切都好,无需挂念。” “……明天我来军营,你回下邳多待些时日,休整一下怎么样?” 这位青年武将摇了摇头,见她还是一脸担忧,立刻便露出了不赞同的神色。 “我既无后顾之忧,当与诸君勠力同心,带三尺之剑,以升天子之阶,”他说道,“区区一个岁除算得了什么!我在军营里,衣食丰足,将军想一想,这世上有的是缺吃少穿,也要过年的人哪!” ……说的不错,她想,总有那些穷苦人,每到新年就过得特别辛苦。 赵云这个新年过得也很辛苦。 他守在厌次以东的一个小土城里,身边还有几百人追随。 比起那位新任东莱太守诸葛玄,赵云身边这些人既是他的同袍,也是他的同乡,与他并肩作战,出生入死过,因此现下忍饥挨饿,也能够继续留在他的身边。 他吃得很节省,因此粮食还剩了些,算算应该能挺到开春。 这种日子是极其拮据的,当然称不上“衣食丰足”。于是他手下的士兵开始四处寻找些能够丰富食谱的东西。 比如说城内外的田鼠,那些田鼠躲在地下,冰冻的大地坚硬无比,因此想找到它们可不容易。 但只要能找到,就不仅能找到田鼠,还能找到它们的储备粮。 赵云的年夜饭里就有这么一只烤田鼠,但他不会独享,而是慷慨地将它分给了同袍。 “将军,我们守到雪消,就能守来援军吗?”有这样的亲随悄悄发问,“可是四面都是袁谭的人……” “田楷已退,听说公孙瓒也败了……他们还能再回来吗?” 端着饭碗默默吃饭的赵云抬起眼帘,望了他们一眼。 他没有说话,但那双宁静的眼睛给了他们一些力量,令他们不安的心也渐渐平静下来,于是话题悄然转变,变成了等他们脱困时,他们应该吃点什么来犒劳自己…… 田楷是不会回来了。 公孙瓒也不会再来平原。 赵云重新将目光放进了那碗饭上。 他守在这个寒风凛冽的孤城里已经很久了,但他的目光里仍然没有一丝一毫的绝望。 他总会等到援军的,即使田楷不来,公孙瓒不来,他也会等到使君的援军的。 等到春天到来,他就会看到了。 站在平原城墙上,遥遥向南望去的袁谭心里想着与赵云截然相反的事。 “这里,”他说,“北海离我太远了。” “没有大公子想的那么远,”郭图微笑着说道,“等到大公子的兵马越过济水与黄河,踏平整个青州时,大公子会发现,它其实很近。” 披着毛皮大氅的袁谭在寒风中沉默了一刻。 “父亲会看到吗?” 会看到他的努力吗?会看到他比那些年幼的弟弟出色得多的表现吗? 郭图的回答很含蓄。 “等到春天到来,”他说道,“他就会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