阻挡陆廉援军才是。”他那双乌黑的眼睛慢慢扫过部属们的面庞,“历阳城虽残破,但若我在此修建营寨,一心只防守,不出击,仍可阻断江陵粮道,到时陆廉必定将兵马滞留于此!但——谁愿意为我做这块礁石?” 意识到孙策言语中的不祥意味之后,这群跟随孙坚一路而来的老将立刻争先恐后地站了出来! “将军!我可去!” “程公年长,当伴将军左右,如何能临此险境!不如我去!” “将军!休听他们争执,我愿去!” 在父亲留给他的所有遗产中,这些武将是孙策最为看重的那部分。 他们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勇武善战,而且对他有绝对的忠诚,因此无论用哪一个人作了这块“礁石”,都是孙策不愿见到的。 但他对自己的长处与短处认识十分清醒,他知道自己的优势是拥有这许多战船,在长江两岸可以快速来回,打关羽或是陆廉一个措手不及。 但他不善于同北方兵马打持久战,尤其是在平原上同骑兵决战。 他必须想一个办法,将陆廉与关羽隔绝开,正如同这块礁石分开流水一般,而后他才能从容下手。 似乎是看出孙策在想什么,最后一个站出来的是位八尺高的北方大汉。 “将军何不用我去?” “公义?” 韩当膂力过人,在这群武将之中也是以勇武闻名的,但他的重点不在于此,“将军若不放心,与我几匹良马便是。” 孙策那张年轻的脸一瞬间便亮了起来。 他自横江下船,一路向北奔赴合肥,二百余里的路程至少也需要五日才能赶到城下,但若是陆廉猜破了他的意图,轻骑兵只要两天便能从江都跑到合肥! 而在合肥这一片平原上,他的步兵无论如何也抵挡不住陆廉这支骑兵! “义公擅弓马,我如何却忘了!若是你去,定然能够安然返还!”孙策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给你两千士兵,你可能守足十五日?” 韩当略想了想,“将军只要十五日就够了么?” 若是攻不破城池,孙策又当如何? 自古艰难不过撤军,尤其是被一支骑兵围追堵截的兵马想要撤军,更是艰难险恶。 韩当这样问并非轻视孙策,只是思虑周全,因而孙策也认真地想了想。 与其他的将军不同,陆廉是个女子。 而且是个很有些软心肠的女子。 这样的一位统帅,他想要绊住她的脚是不难的。 想到这里时,孙策心中就生出了一个主意。 “若是能守住二十日,就算我攻不破合肥,也能从容而退。” 韩当那张带了两道伤疤,因而有些骇人的脸微微一笑。 “定不辱命。” 太史慈是在她到达江都之后的第十日赶到的。 步兵跑得不快,但这个速度掉队的还不多,显然太史慈带兵也是很努力了。 当他匆匆走进郡守府时,正看见陆廉对着一座自己造的沙盘发呆,旁边是一个似乎也在发呆的张辽。 “路途辛苦,子义要不要休息一下?” 他看了一眼张辽,后者似乎立刻不发呆了,连忙上前同他打招呼。 “不必,诸位为广陵战事日夜悬心,今日才赶到,已是十分懈怠了,”他说,“战况如何?” “嗯……”她犹犹豫豫了一会儿,“孙策这不要脸的……” ……他假装没听见,但张辽轻轻咳嗽了一声。 “孙伯符将军,嗯,”她指了指沙盘的某一处,“在历阳修了个营寨,想要断绝我军的粮道。” 一言以蔽之,孙策在广陵到淮南前线的这条路上找了个地势险要的地方堵门了,鉴于这地方就离江边不远,原本粮队也是可以通过货船一路沿江而上的。 ……但是现在孙策又把江面给封锁了,他也不整什么楼船大家伙,就整些艨艟战船在江上来来回回,把水路也给堵死了。 想打通粮道就必须得把历阳这里的关卡给拔了——其实就这么简单。 “孙策在其中?” “营中旌旗林立,其中有‘孙’字大旗,”她说,“看着是错不了的。” 太史慈又想了一会儿,“营寨十分坚固?” “特别坚固!”她立刻说道,“壕沟二丈宽,二丈深,连修了三道,又布置了鹿角!他派水军在江上骚扰,他修了这样的营寨,我们竟然也没发现!” 听着的确是想一门心思耗死她。 “占了历阳,便能将广陵堵死在这里,哪怕是二将军回返也难救!他花了这样的心思,是一定要取广陵了!” 她这样分析了一番,迟迟没听到太史慈的声音。 ……太史慈在忙着喝水。 “我与文远皆如此看,”她说,“子义你认为呢?” 太史慈想了一会儿,还是没吭声。 他与孙策相交不过那么半晌,几乎全部注意力都用在打架上。 但谁说打架不能了解彼此呢? 他总觉得,以孙策打架时的意气行事看来,不像是纠结一城一地的人。 ……但他到底想要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