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愈急,她愈缓。” 曹操用力地按住了自己的额头,牙齿间发出了细碎的响声。 “……她如何能缓得住呢?” “无论青州战事,还是下邳城中此时的境况,陆廉岂能不放在心上?”郭嘉也忽然出了一声,“她并非那等伪善之人,绝不会无动于衷。” “不错,既然主公与奉孝皆料定她心中亦急,何不由我们先出兵迎战?”荀攸说道,“到时主公试一试她的动向,看看她心境究竟如何?” 在威胁要送去小裙子之后的第二天,曹操加快了一点速度,明显是受到刺激了。 因而在马陵山以东,两军相遇了。 旌旗招展,金鼓齐鸣,对面的兵马比这边多一些,但这边有了一些郯城送来的郡兵凑数,算算也近万人,看起来并不很虚。 两军中间隔了二百多步,差不多就是标准的“一箭之地”。 远远地互相谁也看不清谁,只能凭着大纛模糊认个方向。 “曹贼在那里吗?”她指了指对面,“但凡我要是——” “是什么?”太史慈在她身边,有点疑惑地问道。 “没什么。”她把后面的话藏起来了,不自然地摸了摸自己腰间的那柄佩剑。 曹操的军阵一眼望去,并没有什么稀奇的,大概是按照二千到四千人为一阵,分了六个阵,主帅自然居中,两翼有骑兵。 而且看起来有点松散。 ……但这怎么可能呢?这可是曹操啊。 在她的设想中,从进入这片平原战场开始,那些士兵离敌人虽然还有数百步之遥,但他们应当已经开始紧密地凑在一起,以战斗的姿态谨慎前行,不曾扰乱一点军阵。 尽管眼前看到的这些士兵与她想象中的不符,但她仍然决定谨慎些。 ……如果曹操故作此态,想要诱她冲锋,即使她能安然无恙地回来,她的兵力远不如他,又一直未曾侦查清楚这确否是兖州兵全部主力,这就很容易陷入危险。 ……更何况还有一个于禁不知道哪里去了啊!对面的旗帜里有曹有夏侯,但没有“于”啊! 再想一想,她现在失去了黑刃,想要再身先士卒已经很吃力了。 “可要我去试一试?”张辽这样表示,“我领骑兵,先冲侧翼,试试虚实如何?” “耐心等一等,”她说道,“看看他们会不会先出兵。” 这样说话的时候,她忽然轻轻地吸了一口气。 张辽立刻察觉到了。 “辞玉这是怎么了?” “没事,没事,”她伸手摸了一下嘴唇,“长了个泡。” 太阳从东边慢慢升到了天空的正中央。 如果这是在夏季,任何士兵也受不了这样的酷暑。 但现下初冬的寒风被正午的太阳一晒,感觉还很舒服,这样几个小时等待下来,士兵们避免不了的就开始窃窃私语了。 “他们怎么还不来?” “是不是怕了?” “咱们将军是极有威名的,说不定这些兖州人就是怕了!” “说的不错,唉我想撒泡尿……” “这里如何寻得到解手之处!你就在地上尿就是了!” “那你且让让,让让,我好……” “呸!坏了阵型,队率容得我,军法官容不得我!” 鼓声敲得越来越慢,金钲声也越来越小。 敲鼓的士兵累断了胳膊,吹金钲的士兵两腮快要肿起来。 曹操的军队仍然还在旌旗之下,威风凛凛地站着。 ……就不知道站个什么。 终于,军阵中有了一阵混乱。 “将军!快看!” 她不敢昏昏欲睡,一直骑在马上,向着敌阵的方向看,但看了几个小时,连她的眼睛也花了。 听了身边人这样的声音,她连忙将那两只睁得发酸的眼睛揉一揉,又蹭一蹭,终于重新看清了对面的动向。 兖州军似乎在撤退,而且撤得不是很稳,在前军改后军时,似乎因为指挥不当,陷入了一片短暂的混乱中。 这种混乱并不严重,只不过是士兵听了命令,但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心中疑惑,所以挤挤挨挨地跟着走,生怕被落下,因此打乱了撤军的节奏罢了。 这是一万多人的军队,出现这样的混乱再正常不过。 ……但这不是应该在敌人面前露出来的混乱。 因为撤军原本就很危险,在敌人面前撤军则更加危险,一不小心,就会变为溃退。 如果她现在带兵冲上去,如果她现在就冲进变为后军的那个军阵之中,她能轻而易举地击溃这数千兵马,再将这一个军阵的混乱扩散为兖州军的全面崩溃吗? “将军!”有偏将激动起来了,“他们必定是怯了!我们追上去!我们追上去好不好!” “将军!赶紧打败他们吧!”一旁观战的糜芳也激动起来了,“求你,快打败他们!救救下邳城啊!” 在离这里只有百余里的下邳,洪水在渐渐地消退,但百姓们的悲苦不会因为洪水的消退而一并退却。 城墙上到处都挤满了人,房顶上也到处都挤满了人。 但还有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