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其余人。 那些名士中已有人离席,跑到对面去,亲亲热热地拉着徐.州来人的手说些什么,根本没有察觉到他的目光; 有人还在与旁人交谈,收到他的目光后微微一愣,似乎根本不知道主君此时看他是为什么; 只有伊籍一个人坐在那里,端着酒杯,见刘表望向他,便也回望了过来; 半晌之后,伊籍轻轻地摇了摇头。 刘备坐在刘表身旁,注视着这一幕,觉得有趣极了。 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亲热地端起了漆觚,往兄长的酒杯中又倒了一杯酒。 “我今虽是第一次见兄长,心中总觉得熟悉极了——” 他这样正说着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了一声巨响! 所有人都惊呆了!拿酒杯的,拿筷箸的,说笑的,打瞌睡的,此时都愣愣地望着外面! 只有关羽警醒,从坐席上跳了起来,两步并作一步,身形一晃便来到了刘表面前! 刘表身量八尺有余,坐在坐具上也颇有威仪,此时却止不住要瘫坐一堆! 他要杀人了! 他要杀人了! 眼里的寒光,手里的长剑,还有泰山压顶一般杀气! 死亡就那样森然而又真实地来到了面前!容不得他思考,更容不得他逃脱! ……可他根本还不曾下令啊!刘表绝望地想,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还有,为什么没有人来保护他?! ……他的外甥呢?他的爪牙呢?怎么只有刘琦吓得打翻了杯盏,手脚并用地想爬过来护着他?! 那一瞬间短极了,刘表却仿佛看见那五十五个被他诱杀的宗贼尸体里流出的血,真切地向他淌来。 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后,有人猛地撞开了大门,而后无数一手刀一手盾的士兵便跟着冲了进来。 为首的是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身披铠甲,手持长戟,大喝一声,整个厅堂便跟着嗡嗡颤动: “玄德公!我来救你了!” 荆襄这一侧的人谁也不敢动,徐.州这一侧的人惊骇地互相打量。 “张绣怎么来了?”有人小声问。 “……我实不知。” “跟他说过?” “必不是营中传出去的……谁知道他怎么知道的!” 张绣一挥手,西凉兵便将刘表这一侧的人围了起来! 这样千钧一发的时候,刘备终于连忙站起来了。 “张将军!你怎么来了!” “我听说这里摆下鸿门宴,要杀玄德公!”张绣虎目含泪,“因此我星夜赶来!今见玄德公无恙,我……我……” 张绣的声音哽咽起来,说不下去了。 关二爷握剑的手微微颤抖。 刘备站在那里,似乎在发愣。 刘表的目光扫来扫去,终于苍凉地笑了起来。 “我们兄弟相见,却不料竟有如此传言吗?” 他这凄苦的声音终于将难得发愣的刘备拉了回来:“不错!子素啊,莫误信人言,景升与我皆为宗室兄弟,他必不至如此待我的!” “玄德公——”张绣惶恐起来。 刘备的声音忽然变得严厉起来,“若连我兄设宴,我尚要心存疑虑,又如何取信于天下人!” “玄德公此言不虚!” “宗室之中,有玄德公这样的俊杰,大汉再兴有望矣!” “今见玄德公豁如大度,实有高祖之风哪!” 那双手伸了过来,握住了刘表的手。 刘表心中惊惧,却仍然淡淡地望向他,想要看看他准备说些什么,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用力地握着他的手,摇了摇。 刘备的手很热,但经历了刚刚这一番惊险,他竟连汗也未出。 他的眼睛也带着一股真挚与热情,但与结交荆襄名士时不同,那种真挚与热情里带着安抚和了然。 ——你要做的事,我都清楚,但我不怪你。 ——这汉室天下,毕竟还是我们刘氏的。 ——所以,咱们把这些不愉快的事忘了吧。 刘表心中似乎察觉到一种名为“羞愧”与“感动”的情感,但他一面轻轻地应和着刘备,也摇了摇那双手,一面冰冷地对自己说: 那是交好,也是宽恕,更是一种高高在上的轻蔑。 归根结底,眼前这个小他二十岁的年轻人在用这种方式告诉他: ——这天下靠阴谋是无法取胜的,你不必再费这样的心机了。 “玄德贤弟,”刘表看也没看自己那个慌慌张张,满脸关切的儿子,只是淡淡地说道,“我年岁已高,不知还能执掌荆州几日,待我去后,我儿便要托付与你了。” 刘备微笑着点了点头。 在误会解除之后,张绣的士兵退出了府外,而张绣却被留下来一起饮酒。 他自己感觉尴尬极了,随时都能用脚再抠出一座雒阳城,但无论是荆州人还是徐.州人,突然之间都对他热情极了,一个个跑过来排着队向他敬酒。 ……这里肯定有什么问题,张绣不安地想,他这次的行动太鲁莽了!得赶紧找人给贾先生送个信! 在队伍里正等待给他敬酒的蔡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