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希望他和高览仍然能够统领冀州军,仍然能够保有对这支兵马的领导权。 最后,他还有一个隐秘的想法。 他不知道不久之后,袁绍与刘备这场决战的胜者会是谁,他现在虽然叛离了袁绍,但也不希望将路走绝。 他在河北时,为沮授所荐,因此不容于郭图,但现在他既已叛出河北,且不提郭图已经有了向沮授发难的把柄,现在河北不会再有谁嫉恨他了。 ——相反如果他距离河北够近,这些谋士们一定会动心思,想要再次拉拢他,至少他同高览的家眷应当是无忧的。 他这些隐秘心思藏的很好,东郡即将迎来一场前所未有的大战,陆廉应当会倚重身边所有的力量,因此会将他放在离河北不远的地方,希望能用到这支兵马,这不是最为合情合理的想法吗? 他这些算计在胸腔里反复翻滚,而后撞上陆廉的目光时,张郃愣住了。 陆廉好像变了一个人。 她的神情和之前没有什么区别,还是一副吃饱了饭之后很是舒适倦怠的模样。 她似乎在看着他笑,又似乎只是安静地注视着他。 但她的目光里没有温情。 时值夏日,陆廉的目光却如同千里雪原,又静又冷,偶有朔风席卷冰雪而过,如尖刀一般刮过皮肤,皮开肉绽。 他发现之前所猜测的那些事,全都是对的。 也许陆廉在面对自己的知交故友时,的确是之前那幅懈怠愚鲁的模样,但她并不是一个蠢人,更不是什么三言两语就能欺瞒哄骗的年轻妇人。 ——她在面对敌人时,本就是这样的冷酷。 张郃那一腔怒气终于转为了颓然,“营中将士,恐将多有臧否,陆将军……” 袁绍是不可能从将军到士兵,对这支叛军搞夷族的,但那些军官们,如主簿、校尉、司马等,他们的家眷大概很难再继续优渥的生活。为家人计,他们也必定不愿卷进这场叛乱,更不愿南下。 高层将领是轮换的,颜良死了,换他和高览来,他们若是死了,再换麴义或是文丑来。 但中层的军官却不是,他们当中很多人是数年甚至十数年都与士兵们在一起的。 他要从这些人手中带走这支兵马,意味着什么? “城中尽有粮草的,”她的声音又变得很柔和了,“张将军,劝一劝他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