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空缺! 他们自然欢欣喜悦,连同伙的兄弟们也是这般与有荣焉,感觉自己都提了气一般。 陆悬鱼看了他们一会儿,又仔细想想。 她完全知道他们是补了什么人的缺,那些人的姓名,那些人的籍贯,家中有几口,可有人倚门而望,盼他们归来? 但这位小陆将军什么也没说,只是微笑着点点头。 见她露出微笑,那些士兵脸上的惶恐全都消失了,他们此刻的欢乐终于是发自肺腑的,不掺杂一丝阴影的了。 营中的气氛确实不错。 今天晚上要吃点好的,一方面以两千人击败了鞠义至少五六千的兵马,以少胜多,伤亡又不高,的确值得庆祝;另一方面陈衷是带了粮草过来的,大家已经艰苦朴素很久了,正应该犒劳一下自己的胃肠。 除此之外,他们还有更快乐的事。 有士兵穿上了冀州军的铠甲,那些铠甲和兵器都是要交给军需官统一保存,不能私留的,但还是有机灵鬼剥下之后立刻也把自己的甲卸了,将新甲往自己身上一穿,企图将旧甲交上去糊弄了事。 那个新甲!甲片又细致,又光滑,穿在身上滑溜溜的!怎么看怎么得劲! ……他们的小算盘被看出来了,然后就被敲了棍子。 “咱们的甲也是新甲!交哪个不是交!” “你也知道是新甲!这都是田使君辛苦为咱们置办的!”军官骂道,“现在得了冀州的甲,就连自己家乡父老锻打出的东西都嫌弃了!” 不知羞耻! 忘恩负义! 没良心! ……有人被骂哭了,但也有人不服气。 “人家的甲就是好看!”有小兵乱嚷嚷,“田使君的甲就没人家那么闪闪发光!” 她路过听到了,停下脚步,军官连忙跑过来。 “将军!可要再敲他十棍!” “他说的是实话,”她笑道,“田使君为咱们置办的甲,本就没有人家袁本初的威风神气。” 军官和机灵鬼小兵,以及围观的小兵都在愣愣地看着她。 “但咱们就是穿着家乡的铠甲,”陆悬鱼说,“打败了这一路上所有的敌人。” “将军勇武。” 当她转身离去时,小兵们讨论的话题又转了个弯。 “将军天下无敌!” “不对!将军是天!” “你们听说了吗?”又有人嘀咕起来,“将军那天晚上领着咱们前行时,有人看见她眼睛是闪着光的!” “……还有人说看到她脸上和手上都长毛毛了!” “所以才如此勇武!” ……她假装啥也没听见。 张辽赵云司马懿还在等着她,士兵们可以放松一下,吃吃喝喝,他们还得研究明白,怎么把鞠义抓出来打死。 “鞠义虽伤重,兵马尚有半数,仍有一战之力,”张辽说,“但未知他在何处。” “他必是先往那几处营寨而去,”赵云老成持重,“但此间水泽错中复杂,斥候战马难行……” 忽有人报,“将军!有百姓带了冀州军的铠甲兵刃来到营前!” 几个人都起身准备往外走,只有司马懿行动比别人迟钝了那么点儿,好像是先坐着发了一会儿呆,然后才起身跟上的。 百姓拿了铠甲过来并不稀奇,有落单的,伤势过重的士兵死在撤退路上,被路过的流民捡了尸体,这是任何一场战争都会有的现象。 但营前摆了百余具铁甲,还有一堆长短不一的刀枪剑戟,就那么被粗暴地堆在了一起,像堆干柴一般。 ……这就明显不是零星流民和零星伤兵之间能发生的故事,因此司马懿忽然就破防了。 “此皆尔等所为?” 守在铁甲后面的那群泥猴就频率不一地点点头,为首那个脸相对干净些的很是窘迫地搓搓手,似乎想说些什么。 那人的欲言又止被司马懿看在眼里,他凑过来的声音就很不稳了,“将军,当重赏啊!不管他们想要什么——” “小人们不要赏。”那人赶紧跪下,磕了个头。 司马懿又破防了。 但那人没在乎他看起来三观破裂的神情,而是看向了她。 “这甲确实好,”那个人又说,“比将军营中的好。” 她愣愣地点点头。 “所以小人们将它送过来了,”那人抬起头望着她,“将军,穿了这些甲,将他们赶出去啊。” 他那样期待地望着她,连同他身后那些灰蒙蒙的人,一起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