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唯一一个问题了。 “将军,何人领兵?” 淳于琼愣了一下。 这样一场伏击是很辛苦的,士兵们要在冰天雪地里过夜,第二天要候着陆廉上山时,从山上冲下来,直面那个据说勇武可比项王的人——这当然需要一位在军中人望极高的将军压阵,士兵们才有勇气去冲锋。 淳于琼的人望是够的,但他不准备去和陆廉碰面。 这样一场伏击,输了很可能就无法全身而退了。 ……换其他人来? 淳于琼将目光从士兵们脸上移开,转向他的偏将们。 有些人悄悄低下了头,有些人则扬起脸,还有人大踏步地出列请战,高声嚷道,必将陆廉头颅取回来给他! 这位主将犹豫了。 将要接战时,其实两边的军营都不会正常了。 淳于琼的兵马屯于白马城下,白马水东,她在白马水西,毗邻白马山,两军间隔很近,只要出营遛个弯,走不多远就能见到对面的烟火。 冀州军军纪严明,没有什么流民或是商贾依附,她这边人就比较多,需要一个个验明身份,管理起来不说,这些人的吃喝拉撒也都要一起跟着操心。 就比如说上山砍柴这种事,不仅需要结伴同行,而且必须士兵与百姓一起上山,有人专门负责护卫才行。 即使如此,司马懿还是批评了她一下。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将军这般还是太过冒险了。” 她思考一会儿,“我冒险吗?” “身涉险地,不仅冒险,将军还十分傲慢,”司马懿又进一步批评道,“若淳于琼伏兵于山上,将军纵神勇盖世,又能如何?” “不如何,”她说道,“他不像是个能出此策之人。” “纵如此……” 她转过头看看司马懿,“仲达其实心中更清楚吧?” 派一支伏兵在这里等她,其实显性成本不高,冀州军家大业大,兵卒死了一批再送来一批,反正后方吃糠咽菜也要支援他们就是。 但隐形成本淳于琼也必须考虑到——如果这一战再胜不了陆廉呢? 如果以逸待劳,突然冲出,不仅没能斩下陆廉的首级,甚至又给她刷了一次功绩呢? 一次次的失败,必然会令士气低落,军心不振。 “淳于琼是个优柔寡断的人,”司马懿承认了,“若我用兵,根本不会只遣三千前军。” “仲达所见与我略同,”她赞同道,“然后呢?” “我当择一优势地形,与将军决一血战。” 她继续点头。 “然后呢?” “若胜了,我军乘胜追击,大丈夫建功立业,正在此时!”司马懿的声音高了很多。 她噗嗤一乐,“若败了呢?” “若败了,我便退守濮阳,”司马懿很是无赖地说道,“我有坚城,又有大军,我自不动,凭你怎的。” 她摸摸下巴,上下打量着这位迅疾如电,稳重如鳖的年轻幕僚。 “你说的不错,”她说道,“若淳于琼真有决断,他就不会在黄河边等上大半年。” “不过,还有件事,将军当慎之再慎。” “何事?” 司马懿摸摸下巴,“此虽传闻,但将军不可不防。” 淳于琼是个防御型将领,要打败他不难,但他的兵马数量已经与她平齐,再加上可能的援军以及他的龟缩战术,她的士兵伤亡可能会超出她的期望值。 因此她进一步研究了一下这位曹老板和袁本初的老同事,对他做出一些预判: 他总是很难做出进攻的决断,并时刻想要避开正面决战,比如说他会先用小股部队试探性进攻,再比如说他很想用奇兵干掉她,如果这一切都失败了,他会将东面那些营寨里的部曲私兵都调出来,替他决战。 这也是陆悬鱼没有一个个去攻打那些营寨的缘由,她很有耐心,并且在慢慢地给淳于琼施加压力。 当这种压力超过他能承受的临界值时,这位主将很可能就会出一些昏招,比如说,将那些营寨也拽出来,拖进泥淖里。 她想过这些事之后,觉得自己几乎是算无遗策的。 但司马懿说: “将军可知,曹操尚未西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