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 “明天开始,你要斋戒沐浴,”刘备说,“然后我才能将兵权给你。” 浴桶主公也为她准备好了,有点变态。 她犹犹豫豫地将自己塞进浴桶里,整个脑袋都缩了进去,于是世界短暂地变得黑暗而静谧起来。 这仿佛是另一个世界,可以让她躲起来,想一想那些事。 但当她的头脑里出现了“想”这个念头之后,这清澈而温热的水一瞬间仿佛也浑浊起来。 她听到了许多声音。 那些人没有说出口,但他们的眼睛已经告诉她,这是多么荣耀的一件事,对于一个武将来说,有什么比“登坛拜将”更高的荣耀呢? 她获得了调动刘备全部军队权力! 那些分布在豫州的,扬州的,徐·州的军队,那些郡兵,那些城郭里的守军,广陵处张郃的兵马,睢阳处关羽的兵马,下邳处张飞的兵马,全部归她节制! 她从此不再是一名武将,而是真正统帅三军,决定这场袁刘决战的人! 几十万人——不,甚至是上百万的人的生死,都决于她一个念头之间! 这个念头令她感到兴奋,也令她感到不安。 她能胜过袁绍吗? 她至今为止从没有作为这样的角色,真正为一场全面战争负责,她做得到吗? 如果她做不到,又会怎么样? 袁绍大军会席卷南下。 小沛、下邳、许城、宛城、寿春、襄阳,再无人能够与他抗衡。 他不是个残暴的主君,输了这一场……似乎也没什么关系? 她这样悄悄地问自己一句时,有不知何处的冷风袭来。 陆悬鱼慌张地睁开眼睛。 土坛作八角型,四周没有纹样装饰,只有旗帜,因此很是简陋。 坛上支起帐篷,能遮蔽雨雪,但仍有寒风顺着缝隙吹进来。 帐篷里极其简陋,除了一个火盆,一张席子,一个匣子之外,就只有她一个人了。 四周还在叮叮当当,工匠们冒着寒风,连夜施工。 她感觉有点烦躁,很想堵住耳朵,觉得在土坛上根本没办法睡觉,更不可能去同天地间的神明说点什么。 她要找谁说?说些什么呢? 说袁绍大军无穷无尽,所以她输了其实也没什么? 说袁绍在河北的名声也还可以,就算他入主中原,问题也不大? 说她其实有点胆怯了? ……她不能胆怯。 那么多的将士会拼死搏杀,都是因为她。 他们高呼着她的名字,不回头地向着死亡而去,他们是那样虔诚而执拗地相信,只要他们在死亡面前也没有后退低头,他们在另一个世界里也有资格追随她的脚步,于是他们的灵魂就可以站在云端之巅的高处,微笑着俯视子孙后嗣骄傲地提起他们的名讳。 ——他们曾追随过陆廉将军!那是他们倒在血泊里,看着整个世界昏暗着落下前唯一的念头,那是他们唯一能够留给妻儿的东西! 她现在要告诉他们,他们追随的是个懦夫吗? ……她不能。 ……她必须胜利,不择手段。 当陆悬鱼心里冒出这个念头时,她看向了时刻带在身边的那个匣子。 那里有一匣已经碎裂的剑片,当她打开匣子,伸手摸一摸它们时,仍然能感到附于其上的凛冽寒意。 【你能抛弃我,】她听到那个傲慢的声音在心中响起,【也能抛弃他们吗?】 【……我不能。】 【你能承受这场失败吗?】它又带着恶意地问,【你知道的,你原本有很多,很多,很多试错机会。】 【但这一次,我没有。】 【不错,】它似乎微笑起来,【那你在等什么呢?在等一个预兆,等一个天命吗?】 天亮起来了。 有人来到她的帐篷前,不是什么小二小五,而是几个生得十分秀美的少女。 她们每一个人都有尊贵的出身,每一个人都不曾做过服侍别人的活计,但她们每一个都是经历了重重厮杀之后才抢到了这个工作。 她们的眼睛里带着微笑,好像残雪消融后的花苞一样散发着动人的清香。少女们的神情与举止都在告诉她,她们很愿意为她更衣着甲,很愿意接近这位被神明眷顾的女将军,很愿意亲手参与到这段一定会成为传奇的历史当中。 她们都相信她一定会赢,相信她在这个夜里一定充分地向上天祷告过了。 而上天也一定回应她的祷告了——她就是那样受到四方神明宠爱呀! 可她甚至不知该怎样冲她们笑一笑。 她就是这样走出帐篷的。 有士兵跑过来,快速地将帐篷撤走,布置起拜将需要的一应祭祀用具; 有文士从城里出来了,裹着厚厚的大氅,在坛下走来走去,抬头看到她的目光,还很客气地向她行了个礼; 有武将领着士兵一队队地来了,在很远处站定,也许有小兵在队伍里偷偷地打哈欠; 有越来越多的人来了,他们在官员的指挥下开始渐渐排成行,声音先是很嘈杂,渐渐又弱下去; 张辽、太史慈、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