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人!可她不仅见过,还在那些年轻貌美的姬妾身上反复地见到! 有人在她身边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 是她的二儿媳甄氏,她俯倒在地上,小心地劝说,请她将这些姬妾打一顿卖掉,或者将她们贬去做最低贱的杂役,让她们柔嫩的双手与鲜活的美貌在日复一日的劳动中摧折掉,不管怎样,阿母想要责罚她们,尽情责罚就是! 但她不想责罚她们。 她手里握着袁绍的佩剑,心中很是得意,好像自己握住了丈夫的双手一样。 ——你看见了吗? 她得意地想,你看见我要对她们做些什么了吗?! 她紧紧握着那柄剑,向着左边数第一个姬妾劈了下去! 有人惊呼! 有血溅起! 姬妾惨叫起来,儿媳立刻磕头如捣蒜! ——阿母!阿母!放过她们吧!大人尸骨未寒!不能在灵前行此事啊! “就是要他尸骨未寒!”刘夫人尖利地笑起来,“他若魂魄有知,来阻我便是!” 他已经死了! 谁也不能阻止她了! 他已经死了! 当袁尚从城墙处返回父亲灵前时,他远远就被血腥气呛得几乎要屏住呼吸。 到处都是血,飞溅老高,溅到白布上,供桌上,棺木上,到处都是,这一幕让他想起在冀州兴盛一时的浮屠教,那些教徒说,在人死后,是可以去往不同的世界的。 有天上的世界,也有地下的世界,更有地狱里的世界。 这被血浸泡的灵堂,这被血浸泡的地狱! 可是他的母亲就站在地狱里,意犹未尽地注视着他。 “她们死了,”她用已经湿了的鞋子轻轻踢了一脚脚边的尸体,一张美丽的面容便展露在袁尚眼中。 那是被父亲所宠爱的,名为“阿芷”的姬妾,她年纪比他还小,因此很有些娇憨的性情,钓鱼爬树,捕鸟抓虫,什么淘气的事都想要试一试,偏偏父亲还很纵容她。 袁尚注视着那具尸体,过了一会儿才开口: “母亲……是要她们陪葬父亲么?” 母亲似乎没想到这个可能,愣了一会儿,将目光从他脸上转到那具尸体上。 “陪葬?她们?”她想了一会儿,“那怎么行!来日陪伴你父于黄泉之下的,独我一人!她们,她们这些惑主的贱婢,她们!” 她咬牙切齿了一会儿,忽然叫了起来:“来人!来人!将她们的头发剃光!再在她们的脸上划上几刀……不不不,十几刀!划烂!划烂!再泼上墨汁!” 袁尚默默注视着他的母亲,看她还在歇斯底里地叫嚷。 “不许给她们留下一丝一毫的好颜色!看她们在黄泉下如何与你父见面!” “母亲,她们亦是父母所生,母亲不必……” 这句话给了刘夫人最后的灵感。 “那就连她们的父母姐妹,子侄兄长,”她说,“一个都不要留。” 这场由袁绍病故而掀起的血浪自他所宠爱的姬妾始,很快席卷到了整个冀州。 那些在袁绍帐下吵闹相骂的谋士们,忽然都偃旗息鼓了。 因为这两位年轻的主君都让他们感到陌生,甚至感到恐惧。 袁谭所带来的军队像一支从血海里走出的军队,那些青州人不再是青州人了,冀州人也不再是冀州人了。 他们都变成了让人陌生的野兽,而袁谭则是这群野兽的首领。 他驱赶他们,一座城接一座城的劫掠,不管那些官员来不来得及了解袁家内战,又是不是犯下了应当用血洗清的罪行。 他很是精心,将城池里能搬走的东西都搬走,用民夫运回平原,比如说粮草金帛,比如说铁器农具,然后将搬不走的东西付之一炬。 那些县令与守军自然是不会屈服的,他们很想保卫自己的家园,但他们无论从兵力多寡上,还是打仗的本事上,都比不过袁谭。 ——那毕竟是他们曾经引以为傲的大公子,亲临战阵,驻守青州的大公子啊。 失去了父亲的目光,失去了继承人的位置后,他也变成冀州人不认识的模样了。 他不忘记屠戮行军时见到的每一个农夫,不忘记践踏每一片农田。 可是他仍然不能攻下邺城,他的兵力不够,邺城的城墙又太高了。 他回不去家了。 他还得再努力一些,再努力一些。 他游荡在这片平原上,与短暂休整并重新集结的袁尚的兵马渐渐开始对峙时,袁谭对于兵力产生了一些担忧。 不过还好,郭图替他寻来了盘踞并州的秦胡。 “他们想要什么?” “无非财货而已,”公则先生笑道,“大公子不可吝啬。” “孤绝不吝啬,”袁谭很肯定地说道,“他们要多少?” 郭图迟疑了一下,轻声对他说出了一个数目。 那个数目令绝不吝啬的大公子也皱起了眉,“我与袁尚征战,亦须金帛粮饷,秦胡所求甚巨,我如何能——” 郭图俯过身,在袁谭耳畔轻轻说了几句。 端着水壶的仆役小心地低下头,气也不敢喘。 帐内并无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