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又是三月初了。漫山遍野光秃秃的橡胶树已经长出了鹅黄的新叶。在工人们热切地企盼中,那些叶子一天比一天大,一天比一天绿。
“等到叶子遮天盖地,就可以割胶了。”唐老太乐滋滋地刨着椰子丝。
上星期六晚上,唐国峰带着唐国栋爬了一晚上椰子树,给唐小茶摘了上百个椰子。
唐老太闲着没事,做点椰子轮,给孩子们甜甜嘴。
杨辣椒把揉好的糯米粉放在搪瓷脸盆里,盖上稀布。
这半个月万物滋生,蚊子、苍蝇特别多。那些虫蚊掉进米粉团里,就浪费了。
“是啊,今年热得早,说不定四月下旬就能割胶了。”杨辣椒笑得一团喜气,“往年的这个时候,正是咱们家青黄不接的时候,大家连面糊糊都吃不饱。今年多亏了咱丫头,还有余粮做椰子轮呢!”
提起这屋,唐老太也是无限感慨,“本来我还想着
起了红砖房,咱得在账里头滚两年。想不到咱不光没欠烂账,丫头账上还有大几百块钱结余。”
昨天马冬奎将欠的工钱尾款送来了,唐小茶坚持只收了一半,这不,账上又多了一百多。
按照惯例,杨辣椒又把唐老太和唐小茶大夸特夸了一番,然后,话锋一转,“对了,妈,丫头说明天去长坡逛逛。现在咱们家生活水平提高了,那几个孩子跟见风长似的,衣服鞋子短的短,小的小,得换批新的。”
“该换就换呗!”
唐老太爽快地说道,丫头前天向她汇报时,她便一口答应了。以前条件差,能穿便凑合一下,如今条件好了,生活水平当然得跟着水涨船高。
“辣椒啊,皮猴子们的旧衣服好好收着,等以后小光结了婚添了孩子,剪了做尿布。”
日子好了,也不能浪费。
“等新衣服回来,我就收好旧的。”
杨辣椒一边答应着,一边把白砂糖和椰子丝倒进锅里炒。
唐老太瞅着她身上的那件洗得发白的花哔叽衬衣,“你也做两套新的,莫年年五月初五回娘家,都穿那一身。亲家母看了心疼。”
“我呸!”躲在屋外听墙角的何志英实在是忍无可忍了,偷偷啐了一口。暗自骂道,这个杨辣椒啊,也太不要脸了,一天到晚的正事不干,就晓得捧婆婆的大腿,又让她捞了两套新衣服去了。
埋怨完这个,她又开始埋怨那个。就不明白她婆婆了,一个整天拍马屁的,她倒是捧在掌心里疼!
“国平,你说,我哪点比你二婶差了?”
何志英一生气,跑去学校找唐国平大倒苦水。
“比起功劳,我功劳比她大得多了去了。不说别的,我孩子都比她多生了一个。最有出自息的是你,你是我生出来的。最能挣钱的是傻丫头,也是我生出来的。算起来,我才是老唐家的大功臣…”
她的牢骚才发到一半,却被唐国平打断了,“妈,你说明天二婶跟傻丫头要去长坡?”
“啊!”何志英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打算把打断的话头捡起来。不料,她儿子根本没有再听下去的意
思,“我有点事要出去一下,你先回去吧!”
苦水倒一半,留一半的感觉好难受啊,何志英就跟上大号上了一半似的,郁郁寡欢站在十字路口,望着儿子远去的背影纠结。
她一方面想去养牛班,把没倒完的苦水倒给唐茂昌,另一方面,又害怕得到的是一餐狗血淋头的大骂。
“谁让你蠢得跟猪伯伯一样?连哄哄妈都不会?”
她可以想象得出,唐茂昌骂这句话时的恨铁不成钢。
所以,何志英在去与不去之间徘徊,人便站成了香蕉树。
唐国平急吼吼去找的,是刚从台市过年回来的王志统。
“一大早上的,吵啥吵?有事不晓得等我睡醒再说啊?”王世统迷迷糊糊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他昨天一到家,就被他那帮子狐朋狗友拉去打麻将了,刚睡下不久。
唐国平居高临下地睨着他,心里得意得很。这个男人有个有钱的大伯又怎样?还不是让他送了顶绿帽子
,把他的脸狠狠地踩在地上摩擦?
每每这样孤独地扭曲事实,他就感觉特别解气,仿佛他打败了一个非常强劲的对手,从而登上人生巅峰,莫名其妙的快感油然而生。
“王志统,你还想不想娶唐小茶了?”
一想到自个成了人生赢家,唐国平兴奋得声音都带颤了。
而此时,床上的那个男人诈尸般地弹了起来,“唐小茶在哪里?”
王世统一头撞过来,好在唐国平闪得快,没撞到鼻子。要不然,指定得撞得满脸血。
“就知道打麻将,不是我给你看着,唐小茶早被梁光辉拐走了。”
唐国平表面上充好人,私底下挑灯拨火,把年前梁光辉帮着老唐家建房子的事添油加醋说了一通,顺带把梁光辉目的没得逞的功劳揽上了身。
王世统大手一挥,“行了行了,你的好我记着。等我跟小茶结了婚,给你纸箱厂的干股。”
呵呵,干股?唐国平是看得这点蚊子腿的人吗?眼
下正是谈条件的好时候,他绝不会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