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莱因尖叫着:“冕下——您居然, 居然!!!”
哈蒙飞身上前扒拉开克莱因,“小姐,小姐!她怎么样了?小姐, 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青年一言不发。
克莱因爬上祂的羽翼,痛心疾首:“冕下,您要是想化人, 可以找我要糖果呀!您的阈值还没有恢复到正常水平,强行化人会拖慢您重返众神山的进度……”
“闭嘴,你这海鲜。”
哈蒙一阵风似的追上前行的人的步伐, 抬手把克莱因揪了下来,恶狠狠地,“要是吵到了小姐的耳朵, 今天的午饭就是你了!!”
“噫!!!”
克莱因被吓到,缩了缩脑袋, 心情也很难过地不再多话。
塞缪尔走得很快。
是那种明明这一刻还在眼前, 哈蒙眨了一下眼睛, 祂就突然拉开了几米远的距离的快。
即使她身体素质很强, 也得一刻不放松才能够气喘吁吁地勉强跟上。
“你是那只白鸟?”
哈蒙喘着气皱起眉头,“你能化人,为什么现在才出来?听那只章鱼叫你冕下, 你应该不弱吧?小姐都这个样子了, 你才舍得出现, 你对得起小姐对你的偏爱吗?”
“冕下是因为陨落,力量被剥夺……唔唔唔!”克莱因话说了一半就被捂住了嘴一般无法开口。
哈蒙看青年没开口,还是只有一个冷冰冰的后脑壳,磨了磨牙齿:“你是装聋作哑到底了?我也听到了,这只海鲜说, 你吃下糖果就可以化人,为什么不?为什么要拖延到现在?你是迫不得已,还是故意而为?!”
塞缪尔停住了步伐。
很突然的。
哈蒙直接撞车,在地上摔了一跤。
她抬起头,眼中刚刚升腾起的熊熊怒火被面前的景象浇灭。
青年垂下头,看着怀中的少女,她嘴唇干裂,脸色惨白,宁静得没有一丝生息。
青年白色的睫毛像是覆盖了薄雪,金色的瞳孔却又那样哀败与心碎。
天边的朝阳越升越高,灿烂而辉煌的金橙色阳光洒满了云间和大地,建筑物的阴影迅速退散着,阳光一点点地入侵所有的黑暗和残缺之地。
哈蒙不由自己地张大了嘴,睁大眼睛看着前方。
她想起来自己以前在帝都辗转打工的时候,曾经见过的一副拍卖行里的画。
云间的神明面色悲戚,仰着脸,面向光芒的来源,祂没有流泪,神情却让人共情到一种无法言语的悲伤。祂怀里抱着一个背影,白色的羽翼交叉在身前,严严实实地护住那背影,宛若护住稀世珍宝。
神明怎么会露出那种神情呢?
哈蒙当时不以为意,嗤之以鼻。
然而今天,她忽然明白了。
——假如这只白鸟真的是神明的话。
拍卖行的那幅画被神殿拍下,装裱在祷告厅内,供信徒瞻仰。
然而画终究只是画。
哈蒙见到那幅画时,所有的情感只有震撼、赞叹。
今天的她,面对这个场面,却想要落下泪来。
“我一直在想,她真正需要的是什么。”
塞缪尔轻轻开口,“我把她的意愿,当成是我的意愿来执行。至今为止,一直是这样。”
哈蒙捂住耳朵。
祂的声音让她痛苦,好像是从另一个维度传来。尽管捂住耳朵,却自然能够听清祂的每一个咬字。
“直到现在,我才终于明白,那是不对的。”
青年抱着蜷缩的身形,张开了宽大的羽翼,轻轻卷起,克莱因和哈蒙都惊呼着飞上了半空。
祂拥着阮笙,紧紧地拥着,前往德蒙特公爵府。
祂把下颌搁在少女的头顶,下意识地数着她的心跳声,仿佛那就能够让祂安心一般。
“往后,我将按照我的意愿来执行。因为她的意愿是我,而我的意愿,则全都是她。”
*
阮笙回家之后就发起了高烧,哈蒙把她小心翼翼地放在放满了温水的浴缸里,每过十分钟就忍不住去看看她醒没醒。
克莱因的容器被放在盥洗室门口,盖子被盖上,不被允许出来挪动。
两个小时后,塞缪尔起身,推开盥洗室的门。
“冕下!冕下!!”克莱因用触手拍打着容器内壁,惊异道,“您要去干什么?”
塞缪尔没有回答,祂合上了门。
落了锁。
哈蒙腾地站起来,飞过去,拧着门把:“把门开开!你不许碰小姐!!”
一道隔音的屏障设下。
那边,宽大的浴缸里,少女浸在水中,头发飘散着,湿淋淋的贴在皮肤上,浮在水面上。波光粼粼的鱼尾漂亮得令人忍不住去采撷,瓷白的皮肤在暖色的灯光下泛着浅浅的粉。
青年在她的身边俯下身,把手伸进水中,抓住她的右手。
祂把手捞出来,贴在自己的脸颊上。
水珠顺着手臂淋下来,浸湿了祂的衣衫和白发,祂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