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露出有些许遗憾的唏嘘神情。
德莱特坐在书桌边,翻阅着密函。
阿尔伯特家调查的事件都会率先发送给他,他确认之后才会送去公爵府。
阿诺德是他的心腹,哪些能送去,哪些不能,都是他经手的。
他完薄薄的一张纸,把它很快地揉成一团。几个呼吸后,又把它展开,捻平,边边角角都用戴着黑色手套的指腹按压,像是在发泄着,隐忍着什么。
他呵了一口气,白色的雾出现在他的面前,短暂地遮蔽他的视野。
白色水汽消失后,德莱特看到自己的视野被白色覆盖。
阿诺德疾步走进来:“团长,下雪了!!”
德莱特围上长绒披肩,戴上佩剑,走出室内。
雪,好大的雪。
白茫茫一片,干净纯洁,美丽无暇。
德莱特想起来那个玫瑰色头发的少女,她曾经托着腮对他说“哥哥,我想看雪”。
“十二月底就有了。”
“我怕我等不及。”
“……不懂你在说什么傻话。”
“雪这种东西,总是降温的时候下,多在半夜。它们下得仓促,对温度又敏感,融化得快,我总怕每次才得知下雪的消息,结果一觉醒来,拉开窗帘,只剩一地残雪了。”
“天天都在想些什么没用的。即使十二月的雪化得快,来年年初也会有几场大雪。总能够看到的。”
“……”
“哥哥,你说得对,我总能看到那天的。”
……
你还是没看到,海洛茵。
德莱特伸出手。
洁白的雪花落在他黑色的手套上,飞快地融化,速度比烟花更快,转瞬即逝,在手套表面留下一滩浅浅的水渍。
有些落在他的黑发上。密密麻麻,越来越多,他耳廓冻得发红,也不愿意挪动。
阿诺德走过来:“团长,您该回去了。外面天气多变,帝国需要您。”
德莱特说:“嗯。”
德莱特:“假如她还活着,她会原谅我吗?”
阿诺德摇了摇头:“团长,您本来就什么都没做错。”
“我错了,错得很离谱。”
德莱特脖子微动,头顶的雪花簌簌洒落,他看着广阔无垠的、灰蒙蒙的天空,“我给她施压,我逼迫她定下婚约、做不愿意做的事情,我没有给她足够的信心和安全感,让她认为我会支持她,给予她坚实的依靠。”
“……原来您都明白。”
“是的,我都明白。”
德莱特说,“可是,我却没有做到。”
阿诺德:“这不怪您。”
德莱特:“假如再给我一次机会……”
他手掌一抚,密函碎裂成无数碎片,融化在纷飞的大雪里,一同飘散。
“海洛茵,我会把这些有罪之人,一个一个凌迟给你看。”
那时,再一起看人间绚丽的大“雪”吧。
阮笙打了个喷嚏。
帕斯塔莱赶紧用长袍给她裹紧了一些:“冷?”
“今天有大雪,礼服还露这么多,”她揉了揉红红的鼻尖,“不冷才怪。我用了魔法御寒都觉得凉凉的。”
“今天有雪吗?”
“我用黑魔法占卜出来的。魔法典籍里有记载,我以前也看到某人现场占卜过。”
帕斯塔莱很灵敏:“某人?”
“一个不重要的人。”
“您身边无关紧要的人真多……”帕斯塔莱酸溜溜地,“我也是其中之一吗?”
“不是。”
阮笙裹了一层厚厚的斗篷。
帕斯塔莱的眼睛还没来得及闪闪发亮。
她就慢吞吞道:“他们是无关紧要的人,而你是狗。”
……等等,羁绊值加了1%?
“我理解,”帕斯塔莱很感动,“人可以有很多个,狗却只有我一条。这也是特殊的优待吧?”
阮笙:“……”
没过半会儿,傀儡侍女捧着新出炉的热可可赶了过来。
可可热气腾腾,香气四溢,最重要的是,捧着它能够让她感到久违的温暖。
阮笙难得放松了一刻,抿了口,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突然间,天空飘下了洁白的细雪。
街道上庆祝复活节的人们先是原地愣住,随后欢欣鼓舞起来,他们举着双臂欢呼,雀跃,庆祝这个一年一度的节日为他们带来的祝福和好运。
这一点上简直跟人类没有什么区别。
“王妃!是王妃为我们带来的好运!”
“复活节下雪,噢,这是吉祥的征兆!我们受到了神明的庇佑!”
“魔族竟也能得到神的降福,这是王妃为我们带来的运气啊!”
……
人们欢呼着,气氛更加高涨,因为这次不在花车上,在街头,嘈杂的声音更加刺耳,让只能靠声音分辨位置的阮笙惶恐不安起来。
“帕因?”
身边好像有很多人围过来了,有的看不见,有的看得见,帕斯塔莱的身影被冲散。
“我在这里,我在——”
“唔啊!!!”
滚烫的热可可被谁撞翻,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