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帕斯塔莱慌了。
他语无伦次:“您,您为什么这么说?您很清楚……从十七岁之后,你就是我唯一憧憬的对象,我生命里唯一的光……”
帕斯塔莱看着她的眼睛里亮起了一簇火焰。
“您清楚我人生的前十七年过得有多混沌,多狼狈,多不堪。在我以为自己的一生即将终结的时候,是您来到了我的身边……海洛茵大人,你怎么能质疑我对您的爱意呢?我甚至愿意将生命与王座奉献给您……”
“可是我都不稀罕。”阮笙冷漠转身,“你如果真的爱我,为什么不愿意把守护魔神送给我?”
“因为……”帕斯塔莱低下头,隐去头发下晦暗的眼神,嗓音发哑,“他很难掌控,海洛茵大人,原谅我,我害怕他伤害到您。”
只是嫉妒而已。
他嫉妒魔神比他更接近她的身边,嫉妒陪在她身侧的是他的脊椎,而不是他。
一想到那没有神智的魔兽能够亲近她,融进她的脊髓之中,他就嫉妒得快发疯。
帕斯塔莱哽咽:“您明明知道,您即使要的是我的心,我也能当场剖出来给您看。”
阮笙:“谁要那破玩意儿。”
她歪头笑:“你知道这么长时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魔族平民的流言蜚语,权臣和亲王的虎视眈眈,即使是夜间也被魔障吵得不得安眠,更别提还有你,帕斯塔莱。”
“你连第二重人格都压制不住,随时可能让他跑出来伤害到我。帕斯塔莱,你有乞求我垂怜的资格吗?”
年轻的魔王脸上火辣辣地疼。
“万一我遇到一些意外,身边没有能够保护我的,该怎么办?——你知道,尽管我的黑魔法修习进度进步飞速,也绝不可能敌过你的魔王血脉。”
帕斯塔莱咬紧了苍白的下唇,浑身发颤。
阮笙眯着眼睛笑,往后一靠,支着下颌,说出最后一句话。
“帕因,你还想再体验一次,失去我的经历吗?”
魔王脸色惨白。
他被这句话轻而易举地压垮,浑身都塌了下来,匍匐在地板上,朝她跪拜。
“……汪。”
*
抽取脊椎的过程不算痛苦。
痛苦的是和魔王血脉斗争的过程。
对方不停地在阻挠他、咒骂他、引诱他、威胁他。帕斯塔莱痛得满地打滚,不停地哭喊,最后伏在阮笙的膝头,精疲力尽地沉沉睡去。
其中不免有她制作的沉睡药剂的功劳。
帕斯塔莱的睡颜很安稳,难得地展现出一丝宁静和无害。
阮笙冷眼看着他头顶旋转的“91%”,抱着他的脑袋,用指尖轻轻地抓揉他的发顶。
守护魔神被她放入了脊椎,只要她遇到困难,抽出来,魔神就会自动展开防护领域,拼尽全力保护她。
守护魔神,才是她唯一的目的。
她呼出一口气,把帕斯塔莱的头轻轻从膝盖上挪开,奔跑到二楼窗台,扶住窗框,抬腿踩上窗棂。
楼下传来一声尖哨,紧接着是“哒哒哒”急促的马蹄声。
漆黑之中,她什么也看不见。
奋力往下一跳,失重感之后,她稳稳地落在了及时赶来的马背上。
马抬起前蹄,短促地欢欣鸣叫了一声。
阮笙抚摸它的鬃毛,安抚、夸奖它:“做得不错,瓦尔基里。”
马驹很高兴。
它奔跑着,像一阵风呼呼刮过。风声吹在阮笙的耳旁,灌满了她的斗篷,她的长发像黑夜里的烈焰燃烧着。
奔跑着,一刻也不停地奔跑着。
不知到了哪里,她抓紧缰绳,勒令瓦尔基里停了下来。
马匹停在原地,转了几圈,树后一个身影跳了出来。
“海洛茵!你没事吧?”
是海蒂。
“我没事。”
阮笙闻到熟悉的甜丝丝的味道。
那个身影雀跃着跳向她,又抓住她的手:“真的要离开吗?再考虑一下我,好不好?”
阮笙看不到她的神情,也看不到灰蒙蒙的天空。她只能感觉到身下的瓦尔基里有些燥意。
“谢谢你救了它,我很感谢你,但是我绝不会再留在这里了。”
下起了细雨。
雨点像是丝线一样噼噼啪啪打在她的脸颊上,凉悠悠的,空气里的燥热被湿冷按压下来,渐渐地盈满了泥土的芬芳。
小魅魔的心情好像很低落。她垂着头,桃心尾巴也耷拉下来,偶尔才摆一摆:“……那你有能去的地方吗,回去能做什么呢?”
阮笙垂下目光。
“在我原来生活的地方,那里的人都以为我已经死了。他们说不定已经为我哀悼、发表讣告、举行葬礼……”
海蒂急急地:“所以说啊,你可以不用回去……”
“所以说,我才可以摒弃过去的已死的自己,追求新生的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