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该说这些话,也不该朝你要回礼……”
说得诚恳,可齐然听着却觉得对方有点可怜了。
虽然说谢臣这个人和可怜完全搭不上边,但是这件事他自己大约、似乎、确实是有那么一丁点的理亏。
齐然想了想,取出一条白色剑穗,“给你。”
谢臣怔了下,“送给我的?”
齐然点了下头,“掌门师兄之前让人炼的,不过'不知寒'有灵,它不想要,你看看昆吾剑喜不喜欢……”
他还没有说完,谢臣就笑了起来,“喜欢。”
“昆吾不挑。”
这一句话同时伤了两柄剑。
向来挑剔的“昆吾”沉默了。
明明乖巧却被视作挑剔的“不知寒”默默给这个人记了一笔。
齐然反正送出去了,也懒得去管昆吾剑的真实想法,提醒他:“你该走了。”
谢臣到嘴边的话一顿。
他笑着叹了口气,无奈道:“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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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谢臣是四岁入的剑宗。
那时的掌门玄天真人看出他天生剑骨,将他带回宗门,众多元婴真人都想将他收入门下,但幼时的谢臣选择了靖和真人。
靖和真人也着实是个很好的师父。
或许是有道侣的缘故,他待每一个弟子都如亲子,事必躬亲,温和宽厚。
所以即便谢臣后来踏入化神,剑道造诣远胜于他,也依然以师礼相待。
但靖和真人停滞在元婴中期太久,寿元将尽,而在道侣逝去,被苏祗一击重伤后,更是一夜白头,老态尽显。
谢臣没想到他生了死志。
靖和真人靠在床上,苍苍白发披散在身后,看到他后虚弱地笑了笑,“你来了。”
“师父。”谢臣行了半礼。
靖和真人摆了摆手,“不必弄这些虚礼,来,坐我身边。”
他见谢臣走近,转头看向站着自己身旁的少女,“念念,你先出去,我与你师兄有话要说。”
黎念担忧地看了看父亲,想说什么,但又还是没开口,她朝谢臣行了个礼,便转身退了出去。
谢臣扫了她一眼,目光毫无波澜,礼节性地微微颔首,随即在靖和真人床边坐下。
靖和真人注意到谢臣的反应,心下忍不住叹了口气,“掌门可与你说了我还有多少时间?”
谢臣看着他脸上萦绕的死气,沉默了片刻,“会好起来的。”
靖和真人听得一笑,“原来你也会有宽慰旁人的时候?”
他说着,摇了摇头,“我啊,对自己的情况再清楚不过了。”
谢臣道:“您还有师妹。”
靖和真人看着他,微微笑了笑,眼神却渐渐放空了,“我还记得你刚入我门下的时候……才四岁,小小一个孩子,从来不哭不闹,总是冷着一张脸不爱说话。”
“那时你整天只顾着练剑,也不休息不爱玩,更不交朋友,连和我说话都是能不开口则不开口,不愿多说一个字……”
“我总担心你把自己闷坏了,被旁人欺负,可云华却说你心思澄澈,知道自己要什么。”
谢臣冷肃的神色松动了些许,“师娘一向看得明白。”
“是啊……”靖和真人叹了口气,眼角微湿,“她看得明白,但我却不行。”
他停顿了片刻,望着谢臣的目光带上一点殷切的期盼,“其实师父有一件事想要拜托你。”
谢臣不知怎么下意识避开了那道目光,“您说。”
“念念是我和云华好不容易得来的孩子,她资质不好,心性又单纯,一贯被我们小心看顾着,若我也去了,便再没人能庇护她了。”
谢臣隐约有了预感,淡淡地说:“宗门会庇护师妹的。”
靖和真人摇头,“那是不一样的,我相信宗门和掌门会善待她,可还是不够。”
“若念念再出了差错,我如何与云华交待?”
谢臣一言不发。
靖和真人看他神态,忍不住苦笑一声,“你猜到我的意思了。”
“是”,谢臣斩钉截铁道,“但我不能答应您。”
靖和真人并不意外,但还是难掩失望,他轻声说:“我知道你一心只有剑道,无心情爱,但我也不要旁的,只是想让念念挂着你道侣的名号,不看僧面看佛面,没人敢欺负她罢了。”
他自觉有五分把握让谢臣答应。
但谢臣却坚决地拒绝了。
他眸色冷沉,声音里难掩认真,“师父和师娘对我有恩,我本该答应,但是如今我有喜欢的人,我不能让他受委屈。”
靖和真人愣了一下,有些难以置信,但他最后也没问什么,意兴阑珊地叹了口气,“罢了,是我强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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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望过靖和真人后,谢臣在宗内和掌门商议了几件要事,便去寻了齐然。
正好齐然也来到了南方的几个门派。
谢臣通过手链感应到了他的方位,正要往山上走,却被谢凉拦了下来。
“我有事与你说。”他的眼神很冷,又似乎带着从未有过的凝重。
谢臣本不欲与他多言,但是沐浴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