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饿……
裴观潮是被胃部强烈的灼烧感刺激醒的。
远处隐隐约约传来他所住的备考小区绝对不可能出现的鸡鸣狗叫声。
还不等裴观潮睁开眼打量一下自己是到了什么地方,脑子一痛,一段不属于他的记忆顷刻间涌入脑海。
强烈的疼痛让裴观潮瞬间连腹部灼烧的饥饿感都顾不上了,他捂着脑袋蜷缩在原地。
也不知过了多长的时间,地上那个浑身汗湿好似刚从水里打捞起来的小人才悠悠转醒。
躺在地上的小孩睁开双眼,伸出一双脏兮兮的小手。不可置信地在眼前翻转了一遍又一遍。
“我穿越了?”
——还是他脑子里多了一段现代人裴观潮十八年的记忆?
躺在地上的小孩一时间有些分不清梦境与现实,脑子里两份记忆,年龄、经历,甚至是时代都有天壤之别,他都不知道自己身体里的灵魂到底是六岁的裴二娃,还是已经十八岁的裴观潮了。
他死狗似得摊在地上,已经饿得挤不出什么力气了,可嘶哑又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稚嫩的嗓音响起时,却照旧浑身一抖。
“吓我一跳!”这具身体的声音一冒出来,或者说裴观潮/裴二娃一说话,就被自己吓一跳。
因为高烧加上长期缺水,这声音和记忆里六岁小孩和十八岁少年的声音都不相同,这嗓子好似被刀隔开后,又往砂纸上磨了千百遍,声音难听得仿佛一把漏风破锣。
——要喝水!要吃饭!
大脑向身体传来最紧急的讯号,死狗一般平躺在地上的小孩翻了个身从地上爬起来,几乎是爆发了这个瘦弱身躯最后的力量去寻找生机。
一盏茶后,衣衫破烂的小孩身下压着一只体型和他差不多大的瘸腿黄狗,正低头吃喝黄狗碗里的水粮,一口清水就着一口狗饭。
被小孩压着的黄狗被主人家养的油光水滑,瞧着小日子过得就比小孩滋润多了。
但自个的饭被抢了,他不能没点表示啊!
才嗷呜一声,嘴筒子就被压在他身上的小孩捏住了。
小孩凑到黄狗耳朵旁边,拎起黄狗耷拉下的耳朵皮,耐心给黄狗画大饼:“狗哥别声张,你今日请我吃一顿救命饭,来日小弟发达了,请你吃大烧鸡!”
狗耳朵凉凉的,手感格外好,小孩还多揉了几下。
也不知道是大烧鸡起作用了,还是大黄狗被小孩压的没脾气了,或者说敢怒不敢言。
最后只哼哼唧唧几声,便看着小孩把他的水粮吃的干干净净。
“谢了,狗哥!”小孩走之前还不忘记抱着狗头狂撸,黄狗耷拉着耳朵眉眼,一双乌溜溜的黑眼睛,看向小孩里面全是无奈和委屈。
汪呜呜——怎么还会有人类小孩抢他的狗饭吃!
一直等到小孩的身影完全消失之后,原本紧闭着的屋子门才吱呀一声。里面一直藏着的两口子这才推开屋门出来。
黄狗儿见到自家主人出来了,立刻委屈地哼哼唧唧,绕着女主人的腿边转悠,用整个身体向女主人告状,它若是能开口,此刻必然已经叫喊开:主人,主人,有你同类小孩抢你的狗的饭吃啊!
女主人拍了一下黄狗脑袋,安慰了一下自家狗子的委屈情绪,这才给自家黄狗的盆里又倒了一碗剩饭。
“这天杀的裴大,抢了二娃家的屋子,让好好的孩子要这样……”对旁边男人说话的女主人满脸愤恨与无奈。
旁边的男人,也就是这家的男主人,方才在屋子里的时候,他就想要出来拦住裴二娃,让他不要吃狗饭,他家虽然说不上富裕,但给一个孩子吃顿饱饭还是有余的。
但是还没有出去就被自己婆娘拉住了不让出去。
当时在屋中之时,男主人不解,自家婆娘也不是那吝啬的性子啊!
可当听到自家婆娘的解释之后,也迟疑地停下了脚步,重重一声叹气,只能皱着眉头和婆娘一起躲在屋里,瞧着外面瘦到皮包骨的小孩,和狗抢饭吃。
原来裴二娃被他大伯赶出来之后,也不是没有村人可怜过他,给他半个窝头,半碗饭的救济一下,但是只要谁给过裴二娃吃食的,只要让裴二娃的大伯,那个天杀的裴大知道了,转天就会拎着裴二娃去到人家屋里,要把裴二娃扔到给吃食的那家。
裴大嘴上还振振有词:“这孩子手脚不干净,在家里不干活,光偷吃东西!我才罚他,你们装模作样施舍碗饭,还要说我这做大伯的不慈!我这是在教养没爹没妈的侄子!既然这么大方,以后就把这孩子接过去养吧!”
谁不知道裴大这蛮横的畜生张口说的都是瞎话?从前裴二还有他媳妇都还在的时候,可没有见过裴二娃手脚不干净,偷吃东西。
退一步说,就算裴二娃真的偷吃东西了,那还不是因为你这个做大伯的不做人,连口饭都不给孩子吃?
如今还在打仗,各家日子都不是很富裕,自家孩子都是勒紧了肚皮,才省出一口粮食养着的,怎么还养得起一个别人家的孩子?
自此,村里没人再敢在明面上接济裴二娃,裴二娃经常是三五天都吃不到一口饭,喝不到一口水。
他家也是一样,他们家还是十几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