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温漓的注视太过明显,被注视着的身影偏过头,温漓再一次陷入了那片迷人沉静的金。
当初他是因为这双眼睛才会鬼使神差地买下对方吗?
怎么会有人拥有如此坦然沉静的眼睛,当初被关在笼子里也是如此,仿佛他并非深陷囹圄难关,那样的镇定自若仿佛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无法击垮他。
看着这双眼眸,温漓感觉心中似乎有什么力量在逐渐回归,仿佛暴雨中颠簸在海面上的小船终于看见了灯塔,一切都变得简单起来。
他找到了新的激励。
现在的他不是一个人了。
身上的疼痛不再难以忍受,温漓撑着疼痛酸软的手臂想要下床,像是给自己打气一般口中小声重复念叨着“好了”、“坚持”、“得干活”这几个字眼,然而下一刻一声低沉的话语打断了他的自我洗脑。
然而一只手制止了他,覆在肩膀上的力道轻柔却不可抗拒。
“我可以去。”
“什么?”
身为S+雌虫安德烈的听力敏锐地过分,他自然听到了温漓那洗脑一般的话语,他直视着有些错愕的温漓重复了一遍:“你需要休息,我去干活。”
安德烈的神色郑重,任凭谁都不会怀疑他话语中的认真。
温漓摇了摇头:“你?不行,你受了那样严重的伤……”
安德烈打断了温漓的话:“我已经好了。”
感受着温漓不太信任的目光,安德烈没说什么起身走向角落。
被掰断成三截的铁链凄惨地落在桌子上发出哗啦啦的响声,安德烈看着因为吃惊张大嘴巴的温漓低声道:“这样你可以相信了吗?”
蜜色的肌肉线条流畅轻轻松松就将婴儿手臂粗细的铁链拧成了几段,可就在前天这条手臂上还有一道深可见白骨的伤口。
安德烈没有接受任何药物治疗,唯一的处理就是用还算干净的水稍稍清理了伤口。
这样真的正常吗?
可眼前铁链凄惨的尸体确确实实存在。
温漓咽了咽口水。
做完这一切的安德烈站在温漓身边:“我去干活,只要你信得过我。”
温漓从安德烈的脸上读出了一点急切和祈求的意味。
他眨了眨眼,觉得自己眼花了。
对方可是连拧断钢铁都毫不眨眼的人,怎么会急切,至于祈求那更是痴人说梦了!
至于安德烈口中说的“信得过”,扪心自问温漓仍旧有些怀疑,但是这一次他愿意试一试。
看着温漓一直不说话,安德烈垂在身侧的手指缓缓握紧了。
他完全能理解,面对一个只相处过两天的虫有警惕心很正常。但是现在这个情况,拖着病体去干活显然不可行,更加需要注意的是……
安德烈的眉头狠狠拧起。
万一买主出去又被殴打了这么办?
想到温漓身上那些刺眼的伤痕,安德烈觉得昨晚胸膛中的酸胀再一次出现了。
这一次更加猛烈。
下颚的肌肉越发紧绷将本就明显的线条凸显,眼睫遮挡的眼眸中有什么东西开始翻涌。
“叮叮当当——”
星币落在桌子上发出声响,安德烈抬起头,有一双白皙的手掌郑重地握住了他的手。
温漓看着眼前亮的惊人的眼睛,扬起一个笑容:“我信你。”
失去血色苍白的唇畔勾出浅淡的弧度,那双墨色的眼眸弯弯,他靠坐在胡乱拼成的金属隔板上,成了这昏暗惨淡之中唯一的亮色。
掌心被星币坚硬的棱角嗑地发疼,安德烈却丝毫没有注意,此刻他的眼中只有那抹浅淡的笑。
他听见对方说——
我信你。
莫名其妙,胸腔中的酸胀消失了个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