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昏暗中,安德烈回到了温漓的处所。
遮挡物后的门依旧和他离开时一样,微悬的心稍微放平。
手掌堪堪搭上门板欲推开,忽然听到一声响声传来,随后是一声低呼。
安德烈浑身一凛,下一刻已然进了门内。
那一直占据着他大脑的身影此刻靠坐在床边,半边身子落在外头,伸着手指费力地朝地上破碎的罐子探去。
他被开门的声音分了心,本就不甚平稳的身形失了控制。
遥遥欲坠。
“小心——”
一股带着炙热气息的风卷住了他,他的腰被抬起,天旋地转,忽然的凌空感让温漓下意识伸手寻找能攀扶的支撑。
看着地上那些碎裂后露出尖利棱角的碎瓷片,安德烈后怕地抱紧了怀中的身躯。
还好接住了,要是真摔在这些碎瓷片上,头破血流都是轻的。
“好可惜。”
温漓看着碎了一地的他的瓷片忍不住叹气着可惜,他因为口渴想去拿水喝没想到手指酸软无力不仅没有喝到水反而还把装水的罐子打破了。他总共只有两个陶瓷罐子,都是他捡来的,一个被他当作花盆偷偷藏钱,一个则是用来装水,现在两个罐子都碎了。
看着被抱在怀中的温漓竟然还想着去捡,安德烈扣在他腰间的手臂收紧。
“嘶疼——”
看着怀中的身影皱着眉头轻抿嘴唇喊疼的模样,安德烈手臂的力道下意识的减轻。
安德烈的手劲其实不大,真正让温漓吃疼的原因是腰腹上的伤,不过这也让他因为心疼可惜而出走的理智回归,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被安德烈抱在怀里的姿势有些羞耻,抬手拍了拍扣在腰间的手臂:“安德烈你放我下来。”
然而抱着他的雌虫没有松手。
温漓觉得奇怪,抬头去看安德烈的眼睛。
他对上了一双压着怒火的眼眸。
掺杂着惊慌和后怕的怒气。
温漓缩了缩脖子,他觉得安德烈的眼神有点吓人:“你怎么了?”
看着面前有些瑟缩的温漓,安德烈闭了闭眼,他意识到自己失态了。
他曾参加过许多次危险的战役,也曾救下许多人质,每一次的危险程度都远远大于这次,但是从没有哪一次他的心脏如此剧烈的跳动。
那种情感,被他遗忘许久的情感…叫做害怕。
他不该害怕。
身为帝国的皇子,身为带领军团的将领,害怕是安德烈最先学会抛弃的东西。
无用的情感只会让他失控,造成恶果。
安德烈抿紧了唇。
“安德烈你快放我下来。”
胸前的催促再一次响起,安德烈垂眸看去。
没有揽着他脖颈的手臂小幅度地晃动着,似乎是因为害羞,苍白的脸颊上慢慢浮上一抹红晕。
从安德烈的角度看去还能看到温漓倚靠在他胸膛上的脖颈,微弯成漂亮的弧度,莹白细腻,美中不足的是那抹盈润的白被一条厚厚的黑布拦腰截断,破坏了那让人心动的美感。
圈在腰间的手臂如同铁桎不仅没有放开反而有越发收拢的迹像,温漓扣在铁臂的手指用力,有些难堪:“安德烈!”
虽然外形上都是男性,但安德烈比他高也比他有力气,这种被公主抱的姿势让温漓感到不浅的压迫感,再加上安德烈从回来开始后就一直没有说话,叫他也没有反应……
温漓皱眉抿紧了唇。
“啊……”
视线被陡然拔高,温漓下意识抓紧离自己最近的东西,一声低呼,他睁大了眼睛。
他被抱着坐到了安德烈的肩膀上。
不再是让他感到羞耻的公主抱姿势,此刻的他坐在安德烈的胳膊上,像是抱小孩一般,护着他的腰和臀,而安德烈则就维持着这个姿势蹲下单手处理地上的碎瓷片。
温漓脸上的红晕扩散了,烧到了耳边。
“安德烈你做什么,放我下来。”
安德烈没说话,只是看了眼温漓光裸的足。
温漓一噎:“你把我放到床上。”
安德烈又看了看被水打湿的床,扣着温漓腰腿的大手没有放松,但是这次给了回应:“床上湿了。”
终于听见安德烈说话,温漓吊着的心一松。他看着床上那块并不太大的水痕,只觉得安德烈的理由太过牵强。
刚想说别的地方又没有湿,安德烈已经收拾好碎瓷片抱着他站起来。
陡然的凌空感让温漓控制不住地闭上眼,他…有些恐高。
安德烈的个头已经达到了一米九,他虽然比不上安德烈,但是也是一米七八的身高,此刻被抱小孩一般坐在安德烈的臂弯里,他离地面足足有两米多的距离,浑身上下只有屁股那块地方不是悬空的,他害怕自己挣扎会摔下去,绝对非常狼狈。
他抿着唇,揽着安德烈脖颈的手指紧紧抓住了那处的衣服。
指间泛着淡淡的粉色,弯曲的指骨因为发力显出一点白,在黑色的衣袍上显得格外的扎眼。
安德烈拾起瓷片的手指微不可察地一顿,随后恢复如常。
他动作迅速,干活麻利,很快就把碎瓷片收拾的一干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