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清晨的阳光并不耀目,也不灼热,清清爽爽又带着暖意。
房间被这温柔的光拢着,屋内因少年人居住的凌乱都成了一种随性的温馨。
姜铭书就怔怔地坐在床上。
他的手边放着一台开着前置摄像头的手机。
好半晌他才轻轻地揉了揉还有点发懵的脑袋,缓缓吐出一口气。
他控制自己的大脑强行冷静,然后得出一个无论如何无法让人冷静的结论:
自己遇上了不科学事件。
他死了。
他又活了。
……他变成了另一个人。
起初姜铭书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但是知觉告诉他不是的。
然后他以为是什么新型的报复手段,他如今的模样是整容导致的,然而前置摄像头中那张脸流畅自然、生动真实,远不是如今的技术所能达到的。
后来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在经年累月的压抑中终于精神失常了以至于将自己幻想为另一个人——如果真是这种结局似乎也还差强人意——但对于他来说,这是不可能的,他清楚他这个人最在意的就是清醒与理智。
排除所有可能,剩下的答案便显得十分惊悚。
姜铭书忽然想起了什么,拿起手机退出相机模式,转而打开浏览器。浏览器上的搜索引擎不是他熟知的那几个,陌生得叫人心慌。
他快速地查阅了一下近期发生的新闻,涉及国际局势、社会热点以及八卦明星,结果无论是哪个版块内容都与他的记忆对不上号。
所以,不只是变成了另一个人吗?他还来到了一个不同的世界?
巨大的荒谬感与不真实感涌上心头。他的眼底是一片茫然。
尽管不知道目前是什么情况,但他检查过这具躯体,皮肤细腻白皙,身上没有伤痕,也并无生机消失的痕迹——那么问题来了,原先身体的主人呢?他是死了吗?死因是什么?心源性猝死吗?如果没死,那么他是作为这个身体的第二个人格而存在吗?还是说……他不敢想下去。
这个猜想对于他来说十分残酷。
他难道应该为可以来到全然陌生的世界抛下痛苦的前尘、得到这捡来的新生开怀大笑吗?他难道应该对这难得发好心的命运心存感激吗?
姜铭书讽刺地笑了一下。
就算自认为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好人,但他还做不到为着自己无谓的苟且而剥夺别人的生命。
他宁愿去死。
但是死亡也是不可行的。
他无权这么做。归根到底,这已经不再是他的生命。
进退两难的局面。
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熄灭的手机屏幕,在规律的嗒嗒声中,他起伏的思绪虽然仍未平复,但面上却是恢复了平静。
“咚咚——”
敲门声响起。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道风风火火的女声。
“铭书,快起床了哦!”
姜铭书沉默了一会,他没想到原来这具身体也叫这个名字。他不知道原先“自己”的性格是什么样的,也不知道如何与这个看上去是“自己”母亲的人相处,只能闷闷地应了一声,装作自己还没怎么睡醒。
那道女声听到他的应答,确认他已经被叫醒,便自然地接下去交代起事情来。
“早饭你爸已经买过来放在桌上了哦,等会记得吃!我上班要迟到了就不送你去学校了啊,你如果来不及就打个的去学校啊!”
然后他听到女声抱怨着今天竟然睡过头了,一边火急火燎地远去。
确认她已经出门,他才松开紧张地攥紧的手心。
如何能不紧张呢?
他到底不是女人真正的儿子。若是让他们知道,自己的儿子被一个不知从哪来的外人鸠占鹊巢了、如今不知道该去哪寻觅,将会有多么痛苦——而他呢,大概会被他们恨一辈子吧。
姜铭书深吸一口气,又不自觉地感到悲哀。
他的头昏昏沉沉的,思绪更加混乱了。
也许应该直接跟他们说明情况。长痛不如短痛。这之后的事情,都可以吧,他们就算要打要骂甚至要自己偿命也无所谓。反正已经活够了。
他这么想着,心情忽的轻松了很多。
于是他利落地起身下床洗漱。
镜子里的少年看上去十三四岁的样子,但已生得形貌昳丽,又被一片冷清的神色衬得更加出尘。
姜铭书早就在前置摄像头中见过这张脸了,再加上以前自己的皮相也是极佳的,因此并没有生出多少惊艳之感,只为这陌生莫名心塞。
打理完自己,他终于走出了房间。
这套房子不大,因此他在摸索了一会后很快就掌握了房子的布局。从窗外显示的地段和房子的大小与房内摆设布置来看,这一家应该是很普通的工薪阶层,虽然不富裕但也不贫困。
姜铭书起先想到之前女人提到的“你爸买的早饭”,不由担心会见到原身的父亲,结果转了一圈也没见到家里有人,想来早饭应该是他上班时顺手买的,现在不在家中。
餐桌上放着一个用早餐袋包好的东西,他犹豫片刻还是打开了。
里面是一只热气腾腾的糯米饭和一包暖乎乎的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