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太多时间。
不过他也发现了也许是因为停更太久了,不少留言开始询问起了他的近况,问他什么时候更新——其中不乏骂他有时间回评没时间更新的暴躁言论。
其实他也不是故意不更新的。只是音乐的表达是一件很个人化的事情。他可以轻松达到原身的弹奏技术,但弹出来的曲子肯定会有差别,无论在情感的倾注上还是细节的处理上。所以他没有急着去模仿,而是让时间来为他的转变作出阐释。
三个月也许够了。
他想了想,往窗外遥遥望了一眼。今夜的月亮是渐盈凸月,接近圆满并且会越来越接近圆满。月光皎洁而明亮,繁星点点,宁静而平和。
择日不如撞日,要不然现在更新一下算了,反正时间还早,夜色正好。
姜铭书将相机用固定在前方,恰好能将满目月色收入镜头,然后把椅子挪到窗前,手里抱着吉他随意地坐下,调整了一下一旁收音的麦克风。他把之前调松的琴弦调整到了合适音高,自然地拨了拨。
观察到这个录制的角度应该会把脸拍进去,略一思索,又起身拿了一个口罩戴上。
坐在椅子上,他突然发现自己对于这个世界的歌曲知之甚少,唯一了解的还是原身弹过的那几首。他自己世界的歌曲又不适合拿出来,那么只能唱一小段“hint-1”了?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慢慢回忆了一遍曲谱和歌词,姜铭书点下“开始录制”。
这种任务对他来说并不困难,再加上原身的嗓音条件不错,所以他录完后也没有做什么修音,用剪辑软件简单地把主体内容无关的部分删掉后随便配了个标题简介便传上了刷子。
做完这些已经十二点多了。姜铭书也不关注后续,毕竟他发布的不是完整版,再加上粉丝数不多,没道理播放量会高。于是他洗完澡便安然地上床歇息了。
姜铭书不知道的是,后续这个视频的反响远超于此。
……
“落花时节又逢君”本来以为生病之后自己的人生不会再糟糕了,大不了就是死嘛。但是她没想到,比起与病魔抗争的痛苦,看着爱她的父母为她四处奔波、低声下气借钱治病,每天强撑着精神鼓励自己坚持,更加令她痛苦。
曾经她总想着一定要努力康复,一定要积极配合治疗,不能让父母的辛苦付之一炬。然而她的积极、她的决心并没有感动疾病这个恶魔。在又一次因病复发而送进手术室时,透过冰冷的呼吸罩与无情的、泛白的灯光,她看见父母崩溃地大哭。
她一直知道自己康复的概率不大。她也知道自己的祖父就是死于这种疾病的。但此前她保持乐观,怀着一抹微弱的希望——直到她听见父母崩溃的大哭。
那种哭声,悲恸而心酸,让她忍不住落泪。
她的父母都是很坚强很坚强的人。如果不坚强,那么妈妈无法在怀孕期间依旧坚持工作赚钱到临盆的时刻;如果不坚强,那么爸爸无法在因操作机器工伤失去两根手指后依旧找了一份搬水的体力活挣钱——然而他们现在在哭。她那自己再怎么苦再怎么累也没掉一滴眼泪的父母在哭。在大哭。
因为她的病。
有时她都想给自己两巴掌。活了二十年,不仅没有让年过半百的父母过上好日子,反而让他们这样难过、这样忧愁,简直太不孝了。与其令他们在漫长的日子里无法挽回地见证自己生命的枯败,早日像蝴蝶一样轻飘飘地离开也许更好吧?她无数次这么想。
她还没确诊甲状腺未分化癌之前就在看“似水流年”的视频了。她并不懂乐理,对于她而言那些因高超的技巧被夸得天花乱坠的演奏并不能吸引她。
没生病前她喜欢“似水流年”是因为那时的她具有一颗年轻女孩子向往美好的心——无他,一个单纯的手控罢了。生病后多了许多从未有过的关于生命、关于生活的感触,再看“似水流年”的视频,却往往不在意原先她热衷的外在之物,转而被演奏者倾注在歌曲里的情感感动了一遍又一遍。
她时常看着“似水流年”的签名出神,觉得这一定也是他对于自己的期望——“希望你在这个寡淡的世上,深情的活”。
尽管从未与“似水流年”见过面,但她已经在心里笃定他的温柔。
终于撑不下去的那天,她抱着不知什么心态与这个素昧平生的陌生人道了别,然后平静地等待终末的来临,却不曾想这个简单的道别不仅使她迎来了穿着警服的天使,更迎来了生命的转机。
父母知道了她的行为后又惊又怒,眼中含泪地批驳了她以为自己是拖油瓶的想法,希望她努力、开心地活下去;警察救下了她,并且在了解情况后为她向社会筹款,爱心捐款从四面八方到来……她仿佛活在一场虚幻的梦中。
如今她又开始继续抗争,积极配合治疗。尽管知道希望渺茫,但仍旧坚持乐观。因为她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关心她的人,很多希望她康复的人,以及两个从头到尾一直默默守护着她、从未放弃的人。
她依然关注着“似水流年”,但是遗憾地发现他一直没有更新。于是每天空闲的时候就会登上刷子看看他更新没有,然后跟在别的催更评论下悄悄地补上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