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阵发黑,晕了好一会儿才感觉到声音,顿时,嘈杂的喊叫声如潮水般涌入耳中。她勉强坐直身子,茫然道:“怎、怎么了?”
林欢去而复返,执着出鞘的刀坐在萧长宁身边,神情认真道:“锦衣卫在东厂埋了□□,方才爆炸,厂中起了大火。”
“什么?”萧长宁大惊。她万万没想到太后没有选在祭祀的时候动手,而是在回东厂的途中,在东厂放松戒备的时候杀了个措手不及!
“那沈玹呢?他如何了?”萧长宁顾不得隐隐作痛的额角,起身要下车,却被林欢一把拦下。
“厂督领着其余人马在和霍骘对峙。”林欢将她按回绣垫中坐好,严肃道,“殿下不要乱动,外面很危险。”
话音刚落,纷杂的人群中传来梁太后的一声暴喝:“东厂提督太监沈玹意图谋害天子和皇后!来人,给哀家拿下他!”
此言一出,如飓风席卷,激起千层巨浪。
马蹄声响起,似乎隐隐有沈玹的声音传来,被嘈杂的人声掩盖,听不真切……
“他说了什么?放本宫下去!本宫是天子亲姐,本宫能作证,他绝无谋逆之心!”她惶然起身,还未走出马车,却见一支乱箭破空而来,穿过马车车壁钉在她的脚下。
乒乒乓乓的刀剑声传来,夏绿惊叫一声,哭喊道:“殿下!别出来,殿下!外面杀起来了!”
萧长宁一愣,而后脱力地跌坐在车中,喃喃道:“已经……开战了?”
林欢用刀尖挑开车帘,朝外望了一眼,点头说:“打起来了。”
“不,我不能去给他添乱。沈玹说过,无论发生什么事,本宫须得保护好自己。”萧长宁几番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颤声问道:“沈玹带了多少人马?”
林欢道:“有方无镜和蒋射的人在,约莫有东厂的一半人数。我的人都在殿下你的身边,而吴役长留守东厂,可方才厂中爆炸,他未有讯息,还不知是死是活。”
一半人马……只有寥寥数百人,而锦衣卫除去越瑶的北镇抚司亦有三千人!即便沈玹天生强悍,又如何斗得过远胜于他数倍兵力的对手?
想到此,萧长宁目光一沉,道:“小林子,你不必管我了,速去协助沈玹!”
林欢不为所动。
“林欢!”她加重了语气,“本宫以提督夫人的身份命令你!”
“不可以的。我只听厂督一人的命令。”林欢睁着大眼睛,慢吞吞道,“厂督给我下的命令就是保护好你,死也要保护好你。”
“你……”
“嘘,夫人不要说话,有人过来了。”
林欢忽的扭头,与往日截然不同的冷厉目光紧紧地锁住马车车帘之外,五指缓缓撑开又攥拢,握住了刀鞘。
……
东厂的方向浓烟滚滚,空气中充斥着硝石混合着房舍燃烧的焦味,滔天的火焰腾空而起,如火舌吞噬一切。东华门前的护城河上,官道狭窄,五百余名东厂番子执着刀剑,与河对面乌压压的三千锦衣卫对峙。
霍骘身披飞鱼服,手执绣春刀,骑在高头大马上,遥遥望着沈玹,沉声道:“浮云蔽日,奸宦当道,谄媚天子,搬弄风云。沈玹,东厂已毁,你大势已去,何须螳臂当车!”
沈玹淡定地抹去脸上混战时沾染的一丝血迹,眉毛一压,目光如霜雪般凌寒,嗤笑道:“本事挺小,废话真多。”
霍骘浓眉一拧,抬手示意:“不论死活,拿下他!”
沈玹亦是同时抬手,命令道:“方无镜!”
“得嘞!”方无镜阴柔一笑,眯着细长艳丽的眉眼,从怀中掏出数个带刺的铁球。在锦衣卫冲上来的那一瞬,他腾身而起,用力将铁球朝率先冲来的几十人掷去!
那些锦衣卫见有暗器,下意识抬刀去挡,谁料铁刺球碰到刀刃,竟如□□般炸开来……不,比□□更可怕!
原来,每一只铁球上面密密麻麻凸起的尖刺并不是刺,而是数百只紧密排列在一起的细铁箭!铁球一受到兵刃的撞击,内部机括运转,铁刺便会如箭雨般朝四面八方射出,霎时将方圆数丈以内的锦衣卫尽数击倒!
“慢着,不要轻举妄动!东厂青龙役役长精通暗器,所有人不要靠近!”霍骘疾声道,很快调整了方案,“弓-弩手准备!先射杀此人!”
“是!”
锦衣卫迅速调整部署,所有人退后十余步,而弓-弩手迅速向前填补空缺,弯弓搭箭指向一桥之隔的东厂番子们。
霍骘抬手,暴喝道:“放……”
话还未说完,只见一支羽箭率先带着凌厉的风响破空而来,直直射向霍骘的心口!霍骘瞳仁一缩,迅速拔刀砍去,只来得及将羽箭拦腰斩断,而铁箭矢依旧惯性向前,扎入霍骘的左胸!
那支羽箭力大无穷,并非常人能做到的!霍骘被巨大的冲击力击得仰面倒去,摔下马背!
“指挥使大人!”
“东厂番子里有神射手!大家小心!”
锦衣卫手忙脚乱地扶起摔下马背的霍骘,方才还气势汹汹的人此时都有了怯意,人群中爆发一阵骚乱。
霍骘阴沉着脸推开扶他的士兵,反手拔下半截箭矢,又从怀中摸出一块险些被射穿的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