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徐氏微微一笑,一贯的柔和,嗓音也温柔:“妈妈糊涂。他要一心向着周家,向着他亲弟弟轩哥儿,他便是周家的好助力,可你看看,他把周家的谁放在眼里了?
“妈妈说的道理,我也都想过,他若真的只是想争周家的东西,我倒还不担心了……凭他争去。偏他压根没想过争,这才要命了。”
妈妈一怔,不由得想起了一些和周临渊有关的细节,逢年过节,周家聚在一起都热热闹闹的,独独他像个宾客;府里大小事,若与他无干的,他从不关心,与他有关的,他也未必关心,像游离在周家的鬼魂。
还不如她这个当下人的像周家人。
有时,甚至让人感觉,他游离人间。
旁人渴求的,他如探囊取物般轻松得到,自然也不必动真情,所以他对盈姐儿无情,对周家无情。
独独只在三太太的事情上,像是动了真格。
这样的人,却不知道他到底在乎什么、想干什么,不知道什么能够约束他,只能远远地仰头看着他也,凭他拿捏。
想到这里,心腹妈妈有些胆寒。
徐氏早就胆寒过了,她道:“……老夫人要真逼得三郎媳妇自请下堂,皆大欢喜。”
妈妈暗自庆幸,幸好不必她家夫人出面做这个恶婆婆,老夫人和其他两房的人,就已经迫不及待动手了。
哪怕,三太太在市井的事情,是从她们这里传出去呢。
她家夫人,总是能够安全无虞地站在背后。
就像送给丫鬟熙雯的那杯酒,至今无人知晓。
-
虞冷月孤身走到了老夫人的院子外。
进去之前,她想着自己也许会吃些苦头。
吃苦没什么可怕,但要值得。
值得就行。
但是她没想到,会在院子里看到周临渊。
他也是刚刚才来的样子,甚至还没走到走廊下,听见了脚步声,回过头来看她。
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亦不敢接近他,远远儿地避着。
虞冷月快步走到他身边,眼睛在太阳下熠熠生辉:“三爷怎么回来了?”
周临渊脸色有些疲倦,眼下是淡淡的乌青,眼底有浅淡的笑,答她:“回来换身衣服。”
虞冷月克制着欣喜甜蜜,道:“换得巧,换到老夫人院子里来了?”
周临渊无声地笑了笑。
夫妻两个对视片刻,周临渊道:“走吧,去给老夫人请安。”
虞冷月点了点头。
院子里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们夫妻二人。
两人齐肩朝正房走,踩着石阶一级级上去。
如果这是在明苑,虞冷月心想,她肯定已经牵着他的手了。
上房厅里,有丫鬟听见动静,打了帘子出来看一眼,又放下帘子进去传话去了。
老夫人知道虞冷月要来,她本来也是想把虞冷月逼过来。
却没料到周临渊也会过来。
她锤着桌子,切齿道:“这个糊涂东西!不肖子孙!”
大丫鬟问道:“老夫人,叫不叫三爷跟三太太进来?”
老夫人躺在床上自己给自己顺气,半晌才说:“……算了。叫议事厅里的人,也都散了吧。”
投鼠忌器,她固然想用妇人手段打发了虞冷月,可周家若少了周临渊,后继无人。
她的儿孙不争气,周家要是想有未来,还真少不得周临渊。
她倒要看看,难道周临渊还能时时刻刻护得住一个内宅妇人?
大丫鬟心领神会,出去传了话,打发走了那两口子。
雪书和那一众下人,也都回了院子。
虞冷月当晚就搬去了明苑。
是周临渊的主意。
老夫人猜得没有错,他的确不能时时刻刻看守在她身边,那就让她永远留在他的视线范围内,旁人无法踏足。
廖妈妈一干仆妇和顾豫、雪书夫妻两个,也一并搬来明苑里。
再加上王喜一家子,明苑已然是个单独的府邸,有管事有仆妇,五脏俱全。
当晚,明苑里灯火通明,布置好了园子,还热闹了一阵子。
不过周临渊不在。
虞冷月歇下的时候,已经是子时了,雪书和她一起,一边铺床一边抱怨:“让你别吃太多,撑了吧。”虞冷月笑一下:“也没吃很多呀。”
雪书要陪着她睡,虞冷月挤眉弄眼:“你只管我,不管他了?”雪书脸颊一红,背过身去,低嗔:“谁管他!自己睡一晚还委屈他了?”
虞冷月捧腹笑:“啧,才成亲都这么泼辣了。”
二人借着床边灯笼的光,躺在被子里讲私话,就像小时候在金陵一样。
翌日,虞冷月起了个早。
陈嬷嬷过来了。
虞冷月问周家怎么样。
陈嬷嬷叹气说:“老夫人气坏了,也冲三老爷发脾气,不过三老爷……”
怎么说呢,她是没想到,三老爷这样会打太极。要说他没跟着生气,那也不是,但若说他是动了真格要把周临渊怎么样,那也没有。
何况现在朝堂之上剑拔弩张,老夫人就是想冲着这对父子撒气,也没恁多机会。
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