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又有刚才曹卓的话,想来翠芳园的喜宴一时半会是散不了。
杨彩芽慢慢翻着书页,一面打发时间一面等曹卓。
屋内灯火通明,大红喜烛火苗窜得极高,随着时间推移,顺着火烛滴落的蜡水渐渐连成长长的一道道火红痕迹。
墙外似乎传来深夜更鼓声,原本清晰可闻的翠芳园喧闹声也似乎渐渐弱了下去。
杨彩芽想要抬眼去看时辰,迷迷糊糊间只剩眼皮上附着的橘色光晕,手中书册一个不稳,啪嗒掉落在炕桌上。
这一声轻响没有惊动瞌睡的杨彩芽,也不知过了多久,雅源阁内传来一阵不小的动静,隐隐夹杂着粗矿的男声,杨彩芽才一个激灵醒过神来。
下意识的偏头看出南窗,就见院门晃过两三道或熟悉或陌生的背影,步履凌乱话语亢亮,随着领路婆子的手中灯笼,渐行渐远,雅源阁短暂的嘈杂又恢复宁静。
楼下传来几句说话声,须臾就只剩重重的上楼声。
除去脚步踏踏声,热闹了一天半夜的长史府,似乎转眼就安静下来,只剩满府喜庆的灯火。
还有新房内触目可及的红。
东里间帘子一掀,伴随着曹卓有些不稳的身形,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几乎带动得屋内花烛火苗都随之颤动。
杨彩芽迷蒙的睡意去的一干二净,条件反射的要起身去扶曹卓,才发现刚才睡了那么一会,手脚都有些麻了,才一动作就有跌坐回去。
耳边就响起曹卓低沉却恣意的笑声。
大概是没逃过被灌酒的命运,曹卓脸上红晕和身上酒气,较之之前进来时,已是重了不知多少倍。
杨彩芽就拿手捂鼻子,没好气的道,“卢午阳也真够‘义气’的,有黄子俊还不够,还把你灌成这样?我让人送醒酒汤上来?”
方才从院门外离去的三道身影中,就有沈练和卢午阳的,想也知道不是这两人把曹卓灌狠了,也不会不管不顾的把人送到新房门口。
说着就要去探身去扯床头的挂绳。
偏动作因手脚微麻还透着僵硬,一探身披在身上的喜鹊登枝红绸外袍就顺着抬起的手臂滑落下来,露出莹白的一大截皓腕。
加之刚瞌睡醒来,俏脸迷迷瞪瞪,抱怨的语气就透出说不出的娇嗔。
原本还觉得有些稚嫩的侧脸,在满屋的红色映照下,就显出一股难以言状的薄媚。
落在曹卓眼中,只觉得本来还能勉强保持的几分清明顿时去了一干二净,长腿紧走几步,张手就拉下杨彩芽伸出的手,大掌不自觉揉捏着手下滑腻,语气也透出些恍惚来,“刚才上来时,许妈妈已经端了醒酒汤过来。才喝下去,哪儿有那么快起作用。”
混合着酒气的话语,嗓音带着几分醉酒的暗哑,比往常更显醇厚。
一时间让只沾过交杯酒的杨彩芽,也觉得有些晕眩起来,按在手腕间的微粗指腹就带出电流似的痒意来,惹得她忍不住想抽回手,话就有些语无伦次起来,“阿卓,你,你怎么想起砌土炕的?还挑了南窗这样的位置。”
曹卓凤眸微敛,落在掌间皓腕上的视线烫得灼人,语气也说不出的撩/人,“傻媳妇儿,你这么聪明,难道没看出来?除了家私的样式不同,摆放的位置包括这土炕,都是照着我在官里村的曹家卧房布置的。才几年时间,你就不认不出来了?嗯?”
她要是没认出来,又怎么会特意问出来。
曹卓话听得还条理清楚,却也透出了十足的醉意。
这家伙打小练出来的酒量,今天竟然就醉了?
杨彩芽不知怎么的就暗暗松了口气,也不急着挣脱出手,反手就去拧曹卓的掌心,哼哼道,“一会儿说我傻,一会儿说我聪明,我看你才喝傻了。我自然是认出来了,你倒是念旧……”
小丫头面对着他,好像鲜少失态,动辄就要对他“武力”相待。
曹卓故作疼痛的嘶了一声,大掌却不躲开反而一下将杨彩芽的手握紧,低笑道,“我是念旧。我念着当年就是在这个位置,在这样的土炕上,我要去京城治病,有个傻丫头对我念念不舍,事无巨细的打探交待,不顾男女大防伸手就来探我的额头,探着探着……就教会了我……奇怪的事。”
奇怪的事。
有多奇怪?不就是糊里糊涂的把两人的初吻给献出去了么。说她当年是傻丫头,他当年才是个货真价实的傻小子呢。杨彩芽咬着唇想反驳,被包握在薄茧膈人掌间的手却莫名发烫,一路就烫到了脸上,双颊的绯红转瞬就烧进心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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