漱口水,抬头时,附近的两三桌已经换了位置。
店家拿来扫把搓斗,梁嘉禾接过来扫走,又将地拖干净。
出了饭馆,梁嘉禾问她有没有想吃的。
翟静摇头,“不饿,现在胃里很胀。”
路边有卖橘子的,梁嘉禾顺手买了几个。
晚上他被什么动静吵醒,以为屋里进了老鼠,南方的老鼠个头奇大,睁开眼,看见的却是翟静坐在床边剥他买回来的橘子。
“饿了么?”梁嘉禾坐起来。
翟静回头看他,“有点。”
“还有其他想吃的没有?”
“算了吧,太晚了。”
次日,吃饭的时候翟静胃里依旧不舒服,但闻一闻清香的橘子皮气,也能忍着吃下两口饭。
这样,这趟旅游只能到此结束。
强求不来。
晚上,两人漫步在朴实厚重的街上,听见有店里传出唱曲儿声,翟静驻足听了一会儿,梁嘉禾便提议:“去听听?”
是家充满古朴味道的小酒馆,木质桌椅常年浸泡在酒香中,与原本的木香气混合,闻起来更觉浓郁,装了树洞,挂了黄灯,氛围感格外浓厚。
翟静和梁嘉禾在吧台坐下,要了一杯鸡尾酒在男人手中搅拌,侧望着台上正在唱的人。
“川剧。”梁嘉禾说。
翟静点头。
听完,她胃里似是舒服了一些,在路边吃了点东西。
第二天没走,翟静身体好了一点,提议去看一眼都江堰。
她笑着说:“来了成都,‘拜水都江堰,问道青城山’是传统。”
从她脸上见到个真心实意的笑容实在难得,梁嘉禾看着,唇角也轻牵了牵。
昨日下了雨,今天又阴雨连绵,漫山遍野的清灰雾气,山阶便越发难走,翟静提着长裤拾阶而上,胳膊有了压力,回头看去,梁嘉禾握住了,托起她。
翟静说:“不用,要是我真摔了,你只有被我牵连下去的份。”
她执意要求,梁嘉禾又松开,慢走两阶在她身后。
进了青城山,炉鼎内香燃火旺,诸多游客在举香参拜。
翟静也烧了三炷香,插进炉鼎后,拜了拜道教祖师爷。
她闭上眼,到了佛道跟前跪拜,总要求一些什么。
但细细思索,已经别无所求。
最后只求一个万事顺心。
起身时,正见梁嘉禾对她放下的双手奇怪。
翟静微惑。
许是不常提问,尤其是不常对她提问,男人顿了一会儿,才说:“你刚才什么手势?”
翟静又抬手比划了一下,“这个?”
“嗯。”
“这是道教的阴阳鱼。”
“青城山是道家?”
“嗯,所以不能用佛家的双手合十。”说的时候,她悄悄指了下正用佛家手势拜道教祖师爷的几位游客。
梁嘉禾抿唇浅笑。
他有心要学,翟静便重新做了一遍,“要将大拇指包进去。”
很简单的手势,教了两遍男人却依旧学不会,翟静只好两只手各伸两指,轻轻捏住他的手指头,一点点纠正。
她低头摆弄他的双手,梁嘉禾垂下的眼眸微抬,看见她专注的神情。
男人认真工作的时候格外有魅力,女人认真教学的时候,同样极富吸引力。
上了三炷香,梁嘉禾站在翟静站过的位置拜了拜。
翟静站在斜后方两步的位置看着,觉得这虔诚拜神的动作与他身上寡然超脱的气质着实匹配,不自觉地笑了。
他回头时捕捉到,与她一同离开时才问:“……你……刚才在笑什么,我的动作不标准吗?”
“标准的,我又不是你的老师,做什么抠你的动作。”
“我以为什么职业都多少有些职业病。”
“那我还好。”
翟静不是个爱挑刺的人,也不是位爱挑剔的老师。
某些事情除外。
……
都江堰是大气的,李冰父子的智慧超然绝代,站在绝佳位置眺望过去,江水分流,视野开阔,仿佛在和两千多年前的李冰父子对话,了解他们开凿时的良苦用心。
江水奔流,涛声不绝,又仿若看到了二位开凿成功后看到的壮阔,如今后人激动的心跳,也与当年他们的兴奋相重叠。
翟静说:“我很早就想来看看。”
梁嘉禾转头看她。
“大四下半年,我和室友的毕业论文完成很早,当时准备好了钱来成都旅游,但是我爸心脏病犯了,只有我没来成。”
梁嘉禾没言语。
因为她并不需要他的回应,说完就扭回头继续欣赏江景,似乎只是心血来潮,潮水退却,无所谓遗留在岸沙上什么。
这天在山上吹多了冰凉的江风,回去后翟静又烧又吐,半夜梁嘉禾紧急送医,医生诊断急性肠炎,药水瓶子高高挂起。
扎针的时候,她紧闭的双眼动了动,眉心皱起。
想来是怕疼。
第二天翟静才醒来,梁嘉禾在病床边坐着,没睡觉,正看着她。
“急性肠炎。”他先解释。
翟静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