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没有?”
叶初歪着脑袋,掰着手指头慢条斯理数道,“你以前不让我出去,就骗我说外边有坏人偷小孩儿,不让我吃冷的东西,就骗我说冷了就会生小虫子,会咬人肚子疼,你还把药丸弄碎,塞在包子里骗我吃下去……”
“……”谢澹忍笑,握拳轻咳了一下问,“这些都是哄你玩的,那要是哥哥骗了你比较重要的事情呢?”
“?”叶初眨巴眨巴眼睛,清凌凌的看着他。
“就比如……”谢澹想了想,也不好举例,便索性说道,“其实也不是什么重要的大事。”
叶初慢慢悠悠道:“重要的大事又怎么样,你是我哥哥,你骗我,我又不能打你。”
谢澹看着她不禁莞尔。
“你还没说,你骗我什么了?”
“嗯,也没什么要紧的。”谢澹说,“你的药该好了。”
果然,叶初一听这话,立刻就站起身说道:“先放着凉凉,我要先去沐浴了。”
她注意到谢澹身上已经换了件家常的青色直裰,鬓发还有点湿,应该是洗漱过了,再想想自己风尘仆仆到家,衣裳都没换就往床上爬,又有些不好意思。丫鬟们早备了水,便各司其职,捧着换身衣物之类带她去侧间。
叶初眼看十三岁了,洗澡沐浴这么隐私的事情,原不想让别人在跟前伺候,可一进侧间,看到偌大的香柏浴桶,她整个人进去都可以玩耍两圈,出来进去怕还得人扶一把,顿时便歇了把人都撵走的心思。
哥哥好容易把她养这么大,偏她又瘦弱,万一不小心呛了水、或者淹死就可惜了。
可她毕竟也不想光|条条让人在跟前看着,见浴桶水里已经撒了一层花瓣,四个大丫鬟,带着五六个小丫鬟,捧着澡豆、帕子之类的站了一排,叶初便慢吞吞去屏风后边脱衣服,一边说道:“丫鬟姐姐们,你们到门口等我,我自己洗。”
那些丫鬟们却脸色一白,立刻都跪下了,为首的、也就是刚才给她说粥的丫鬟惶恐道:“姑娘折煞奴婢们了,可不能叫奴婢们姐姐。姑娘若是嫌奴婢们伺候的不好,请姑娘责罚,奴婢这就去给您换几个人来。”
“可是你们都没有名字,我还没给你们起名字,不知道要怎么叫你们啊。”叶初脱掉衣衫,觑着她们跪在地上,低头不曾看她,便趁机溜进浴桶,一边说道,“我没有嫌你们伺候的不好,就是我沐浴的时候,不喜欢别人碰触我罢了。你们都起来吧。”
她不喜欢别人接触她的身体,这是实话,从小如此。叶初从小很少接触外人,她六七岁前的记忆都十分模糊,记不得了,六七岁以后也只有哥哥会给她洗脸梳头,洗澡时她就自己洗,哥哥偶尔进来给她添水,也要先提醒她拿巾帕遮一下。其他的,别人触碰到她的身体她会觉得很不舒服,何况是洗澡的时候。
她的嗓音绵绵软软,说话又慢,莫名给人安抚,四个大丫鬟才稍稍放心地站起身,各自往后退了两步,并悄悄打发小丫鬟们出去了。
这么一来,叶初便也放弃了让她们到门口候着的念头,随她们站在一旁,反正浴桶里厚厚的一层花瓣,水又深些,站就站吧。
叶初先仔细洗了头发,便披散着一头乌发,坐在浴桶里边玩边洗,深红的月季花瓣粘在她莹白的肩头,像一个玩水的精灵。
她趴在浴桶边上,看着四大丫鬟好奇问道:“你们是不是很怕我哥哥呀?”
四个丫鬟心神一凛,哪里敢回答这种话。
“你们为什么要怕他?我哥哥最好了,他脾气特别好,我都没见过他生气。”
四大丫鬟:“……”
您对这满京城的腥风血雨是有什么误会!
想想这是她的丫鬟,以后要朝夕相处的,叶初便笑道:“你们不用怕,这么着吧,哥哥说你们是我的人,只要你们不是犯了什么大错,不是知错故犯,我会帮你们说话的,平日里我哥哥什么都依着我。”
四个丫鬟一听忙又施礼,齐声道:“奴婢们谢姑娘了。”
见她转身撩着花瓣玩,四个丫鬟彼此换了个眼色,各自却也都明白,眼前这位主子,将来还不定能走到什么位置上呢,不管陛下拿她当什么,将来必定都是尊贵至极。
陛下是世宗皇帝嫡子,先皇后只生了他一个独子,没有亲妹,这谁都知道。世宗子嗣不丰,两个庶出的公主也已经出嫁了。眼前这位主子的身份来历没人知道,陛下同她兄妹相称,两人却远比一般人家的兄妹还要亲昵。
丫鬟们都是谢澹从各处精心挑来的,她们四个是御前挑来的,知道谢澹真实身份,其他二等、三等丫鬟没见过圣驾,并不清楚内情,只知道要忠心伺候一位贵女。开始听说要来宫外伺候还满心忐忑,然而这一晚上看到的、听到的,真够她们震惊的了。
下人的荣辱向来都系在主子身上,能被挑来伺候这位主子,怕真是她们上辈子修来的造化了。四人想到皇帝刚才说不合适就换,当下便越发小心,真要是哪里让叶初不喜欢换了她们,可就白白断送了自己的前程。
也得亏下车后小睡了半个时辰,又刚吃了饭,养足了精神,叶初便慢慢悠悠洗完澡,换上一件家常的樱桃粉棉绫衣裙,等丫鬟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