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长好。
最终,没有办法,昆吾将人用毯子裹住,抱在怀里,坐在清风徐徐的山梁上,低头给人喂药。
林舒烧的恍恍惚惚的,下巴被捏着,而后下意识的张开嘴,没一会儿嘴里就有些清清甜甜的味道,喉咙也被润泽了,只是身上时冷时热的,一会儿热的挣扎着从毯子中露出身躯,一会儿又冷的紧紧贴着男人健壮的身躯。
林舒从没这样大病过。
他是不允许自己生病的。
小时候是要拼命打工赚钱,一半给小弟交学费,一半要给奶奶凑医疗费,还要挤出来一家三口吃饭的钱,最忙的时候一天要打四份工,只睡三个小时,强大的毅力让他从没倒下过。
长大了是要经营公司维护团队,他是领头羊,是最好不惹的林总,身后有一大票人要靠着自己吃饭,所有的一切,继续推着他不停的往前走,再往前走。
他仿佛把自己裹上了一层壳,并时常告诫自己,他无坚不摧。
此刻,在这样与世隔绝的境遇下,无坚不摧的林总烧的浑身滚烫,壳稍微有了些裂缝。
他似有似无的做着梦,梦里仿佛时空交错,时而是拥挤又川流不息的吵嚷街道,时而又是幼年时候发霉的屋顶滴滴答答的漏水声,又或者,是一辆被撞断了半截的轿车,在他眼前“轰”的一声爆炸了,在哭喊声中激荡出漫天残酷的火光……
昆吾把突然瑟瑟发抖的人用毯子裹严实了,但林舒却依嘴唇发白抖的厉害,最后直接侧头抵在昆吾的臂膀间。
昆吾感受到胳膊上有些凉意,朝下一看,在滢滢流流的月光轻抚下,怀里人皱着眉,抿着唇,脸庞湿润。
他就连在梦中流眼泪,仍旧也是压抑的、克制的、隐忍的。
男人垂着金色的眼眸,静静的看着。
最后,他抬起头,远望向山梁前,绵绵无际的山林与草原。阵阵带着青草与露水气味的微风拂过他的脸颊,挡在额前的发丝被吹起,露出他英挺的面庞与平静的眼眸。
狼群守坐在昆吾身后,看着强壮的首领坐在月光沐浴的山梁上,怀里抱着一个人,不过人被首领健阔的背脊挡住了,只在臂弯处露出一双白净净的小腿……
——
清晨,明亮的阳光照在眼前,林舒缓缓醒来。
还在迷糊中,就觉得头发被扯的零零碎碎的,耳边还“吧唧吧唧”响,于是睁开眼睛回头一看,当即就一愣。
他与一只羊脸贴了个正着,至于为什么头发有点扯疼呢,那只羊正闲闲的啃着他的短发,不轻不重的,仿佛在打发时间。
两两对视,那养晃了晃耳朵,叫了一声:“咩”
林舒莫名从一只羊的脸上看到了慈祥……
他以为自己没睡醒,正做梦呢,于是猛的往后一倒,那缕头发就湿漉漉的从羊嘴里抽出来了,不过已然被攒成了一缕,晃悠悠的在他头顶立着。
只是在林舒往后倒的当口,旁边两只圆滚滚的狼崽子正在打闹,就在林舒丝毫没有防备的时候,他俩携风带土的,毛茸茸的撞在林舒的脸上,粉嫩嫩的肉爪子精准的踩在林舒的脑门上。
于是,在这兵荒马乱的早晨,林舒终于清醒了。
他坐起身,裹着毯子倚在温暖的石壁上,看着身边悠闲着默默反刍的羊。说羊也不完全对,这羊很大,比鹿都大,头上还有一对红色的巨大羊角,像珊瑚一样好看。羊肚子也很大,像是快要妊娠了。
不过母羊也有羊角的么?什么新物种。
且往下一看,这羊后腿上也被糊了绿色的草药,怕不是和自己一样,也是瘸了一只腿……
林舒默默的想,难道,他俩都是狼群的储备粮,不过这里的狼群都这么讲究,瘸腿的不吃,得先给治治好?
不会这么离谱吧。
林舒顶着头上被羊捋成一条直线的呆毛,又看着眼前清风徐徐的狼巢,杂七杂八的想起了这几里天的经历。
真是荒谬中带着正常,不可思议里透着情有可原。
往腿上一看,绿色的草药在腿上结成硬块,已经不需要木条固定了,腿也仿佛已经好了,丝毫不疼,很令人惊奇。
他自认为,以他那条腿的伤情,就算在医院中,也要固定上石膏或钢板,伤筋动骨的养上几个月,更何况在这个荒无人烟的大山里。他本来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谁知道才隔了一个晚上,就已经好到这种程度了。
他觉得自己好像是在做梦,仿佛从走进了大雾的那一刻,梦就开始了。
林舒抬眼望去,入目的是一片广阔无际的草原与远处松涛滚滚的树林,苍鹰盘旋在空中,时而鸣唳一声;远处有马群在吃草,一个个皮毛油亮,都是神驹;狼巢下还有小群的狐獴站在土包上,擎着短手四处观望。
这是他不曾见过的大自然,充满了盎然的生机,又悠然静宁。
林舒靠在山梁上,大脑放空,这一刻他不想思考,只想这么坐着。
就在此时,一只狼崽子像个小炮弹一样,嘴里叼着那个林舒唯一残存的公文包,欢快的创进他的怀里。
林舒被创的“诶呦”一声,差点岔气。
他赶紧伸手接住,又回头瞧了瞧守在狼巢的几只大狼,见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