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夜雪的这样一声叹息,岳辰晴的心便如针锥一般疼。
他几乎要被自责和悲痛给洞穿心肺,如果他能唤醒血池里的阴兵,伯父就不会死,岳家带来的这些仆伺也不会死……
他的四舅……他的四舅也无法杀那么多人,他本可以及时阻止的……
不似现在,一窟地狱,遍地鲜血,他仰慕的人变得那样面目全非……如果他好好用功一些……平日里……平日里不那么游手好闲,无所事事一些……
又何至于此。
何至于此!!!
小兰儿还在哀哀哭着:“不要……羲和哥哥……我不要再丢下人逃啦……”
墨熄咬牙道:“听我的话,快走。”
可孩子毕竟小,多番刺激之后,哪怕墨熄之前给她施了镇灵术,她那容易暴走的体质仍是有些控制不住了,她一边哭着,一边就隐隐有暴虐的灵流火焰从她心腔处爆溅出来。
江夜雪蹙眉咳着血沫,焦急道:“小兰儿……”
再这样下去不行,一旦小兰儿暴走,她疯魔之下是分不清敌我的,恐场面会愈发不可收拾,闹得不好,所有人都将难以脱困,甚至会葬身于这浑天尸洞中。
正欲强撑病体施展法术,镇定兰儿的心神,忽然手被身边的人止住了。
江夜雪愕然道:“辰晴?”
岳辰晴脸上俱是泪痕,却不再似先前那般空洞与茫然。他望着江夜雪,含着泪道:“哥,对不起。一直……一直都是我不好。我太懒了……又不懂事……太笨。一直想着当个舒舒服服的少爷,从来没有……没有好好努力过……”
“但是这一次……”岳辰晴哽咽着,目光却是不移的,他攥着江夜雪的手,“这一次让我来吧。”
“我是岳家的当家人了。”
“辰晴,你——”
岳辰晴没有再理会江夜雪,他松开江夜雪的手,施展轻功一跃跳至血池中央的鬼令台上。
江夜雪和慕容楚衣见状,两人都是面色一变。
号召血池阴兵就犹如将帅领军,只有自身的实力足够强大,那些阴兵才会听命差遣。照理而言,岳辰晴的实力是根本不够格的。但是如若岳辰晴下定了决心,愿意捐出所有的灵力修为进行把控,甚至不惜以燃爆灵核为代价,那么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慕容楚衣大抵是看出了他的决绝,冷哼一声,袍袖间金光闪动,结了一个符印,只听得窸窸窣窣潮水一般的声音从外头传来。
小兰儿眼尖,第一个发现情况,失声惊叫道:“先生!又来了!”
竹武士。
上百只手持金刚刃的竹武士从洞窟甬道、洞窟之外涌进来,将江夜雪他们团团包围,另一些则向岳辰晴所在的鬼令台扑杀过去。
只是由于岳辰晴作为岳家的第一继承人,他站在了鬼令台上,多少对池中阴兵是一种感召,于是血池里有模糊的影子窜起来,嘶吼着将那些试图扑向岳辰晴的竹武士带下池水。可是竹武士毕竟是无心之辈,一批沉入了血池,后来者仍无所畏惧地继续向前进攻着,场面依旧不可收拾。
小兰儿的灵流越来越不稳了,江夜雪将她揽过来,重新将镇灵咒落在她身上,但江夜雪的灵力毕竟不及墨熄,压制小兰儿的暴虐灵核只是杯水车薪。
小兰儿哭嚷道:“先生……竹武士……您也会的……您也可以……”
江夜雪摇了摇头,眼神极为苦涩,他说道:“那是楚衣曾经教我的。我的竹武士在他的面前,不过是一堆废竹断木。”
小兰儿泫然:“怎么会这样……”
见情况越来越危急,岳辰晴脸色溏白,他下定了决心,凝出薄刃,在自己掌心中擦出一道血痕,蘸着鲜血在鬼令台中央的封灵石上画出一道繁复的符咒。
他这是真的打算贸然开始召唤池内怪物了。
“辰晴——!”
江夜雪想设法阻止岳辰晴,但他们之间所隔的血池已经开始汩汩翻涌,根本无法接近。
“浑天,有血池……”
“岳辰晴!你快停下!”
岳辰晴却席地而坐,双手结印,唇齿呢喃:“血池,宿阴兵。”
“岳辰晴!!!”
“辰晴哥哥……”
岳辰晴一边念着召唤咒。
他爹把这一套咒诀教给他的时候,曾经跟他说过:“咱们岳家是器修,平日里用不着修炼什么耗费灵力的心法,唯有这一术法,那叫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不过这世上什么都是功夫不怕有心人,你有事没事就都多练一练,只要练得够纯熟,你自身的基底够强大,那这咒诀对你的伤害也不至于会那么骇人。”
岳辰晴记得自己当时懒洋洋地坐在长凳上听着,眼睛还总瞄着站在远处回廊里与下人正说着话的慕容楚衣。
岳钧天道:“你跟着我结印,然后念咒诀。”
“浑天有血池。”
岳辰晴就漫不经心地:“浑天有血池。”
“血池宿阴兵。”
岳辰晴再念,结的印也是歪歪斜斜的:“血池宿阴兵。”
“阴兵欲借道。”
“阴兵……”
忽地起风了,院子里的杏花吹落如雨,也就在这时,慕容楚衣与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