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第一次哭,其实也没个具体的原因,是她生日的时候恰逢生理期,赵西政投了个游戏公司,也不是多重要的事儿,就这么一天没联系。
短信编辑了好几条,翻来覆去想——在即将发送的那一秒,幡然醒悟,从始至终都不是正儿八经地男女朋友关系。
拥抱没有,牵手没有,接吻没有,什么都没发生过。
然后她在生日的那天晚上,零点刚过,刷到了赵西政的朋友圈。
他坐在中间,身边好几个年轻腿长漂亮的女主播,旁边还有闫濯和齐明远。
明明没确定过关系,心里还是难受酸涩。
她拉黑了赵西政的朋友圈,觉得要就此决裂——那也应该是沉默的决裂,不然你单方面豪情壮志割袍断袖,人家云淡风轻来一句:你误会了吧?
那多狼狈。
那时薛如意不敢去跟叶绯讲,怕叶绯担心,可是情绪憋在心里,她干脆赶去公司加班。
赵西湄那天也是巧了——过年,韩译工作狂,赵西湄点了外卖陪着。
他俩从没明说过,但是那时赵西政偶尔来给她送个饭,接她看个电影,是个人都能看出一些端倪。
赵西湄见怪不怪了,说,“别想着跟他能有什么以后了,跟他就是明知火坑还往里面跳,他会什么呀?什么本事都没有的。你也别幻想着他能为你跟家里闹翻,真闹翻,他连自己都养活不了。”
薛如意哽咽说,“人和人差距就那么大吗?黎羡南……”
“这世界上又有几个黎羡南,”赵西湄抽着烟说,“也行,起码赵西政这畜生还有良心没玷.污你。也不亏。”
这口气,把薛如意听的哭笑不得。
薛如意拉黑了赵西政,隔了两天又放出来,可是日子还是像以往那样,只是薛如意收起了一点期待。
这期待完全碎了,还是另一件事。
并不是赵西政亲自告诉她的。
是她依然在朋友圈里刷到了他的动态,那像是订婚宴的一隅。
她点开那张照片,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多遍。
想哭吗?哭不出来。
不哭吗?心里却憋着一股子难受。
可是又能怎样呢?
他早就告知过的,她也心知肚明没结果的。
只是那时年轻的时候,总觉得,万一呢?
可兜兜转转这样过去,好像真的很多年了。
薛如意也问过叶绯,是不是我喜欢的不明显啊?
叶绯当时没回答她,过了一虎给她发过来一条微信说——
【坐在火炉边的人,会不知道燃烧吗?】
那是薛如意最难过的一段日子,赵西湄和叶绯都是把她当朋友的,有时候拉着她去吃饭,有时候陪她加班,无言却又温暖。
只是她那会不知道,赵西政某天来找过赵西湄。
赵西湄看着还在加班的薛如意,这些年过去,该成眷属的早已成眷属。
不成的,怎么都不成。
赵西政真不喜欢吗?
“帮我一回吧,看着她点儿,”赵西政说,“你可以说我窝囊,我确实也没什么本事,我跟我爸闹一回了,我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欠了一屁股债还得靠我爸收拾,我在燕京活不下去,这些年,我最没有对不起她。”
“什么才叫没有对不起?”
“我没碰她。”
“这是几年?”赵西湄懒得理他,“怎么不早断干净,耽误这些年,不是对不起吗?”
“我想过试试的,”赵西政说,“我也没本事跟她在燕京呆下去。我做不了普通人,我打零工养活她吗?还是一辈子麻烦南哥照顾我?有情不能饮水饱的,赵西湄,你觉得有情能饮水饱,是因为韩译不一样,如果韩译是我这样干什么都不行的垃圾,你还觉得有情饮水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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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如意没跟他吵过,也没跟他谈过。
一切都是风平浪静。
赵西政照旧天天打牌,浪里来浪里去。
在某天的新年刷到了一条朋友圈。
那是一组九宫格,薛如意跟一个男人坐在一起,苏式的小餐馆,她脸上淡笑。
配文说:自己怎么谈的都谈不好,不如看看爸妈介绍的。
赵西政点开看了好半天。
薛如意其实变了点,那年跟在他身边,在某家富丽堂皇的包间里,香烟缭绕,她安静的吃一盅鸡汤蒸蛋,跟他讲什么宋徽宗,给他读菜单。
几年了啊。
赵西政摁了摁太阳穴。
那还是2014年初的事情。
赵西政记忆力不太好,过去的事情很少反复回想。
但也就是那天,赵西政做了个梦,珍妮还没去世,他们在那个别墅里吃早餐,阳光和煦,她笑着讲她们家乡那里的姿饭团。
赵西政那天睡在珍妮的别墅。
珍妮已经过世了,东西听说都被她的法国侄子扫了一轮,红姨也早就退休了。
赵西政反复想要重新梦见那一天,却连睡意都没有,他喝了点酒反复想重温。
他仰在沙发上,想着那天偷偷看她下楼,手里拎着薄毯。
在烟花炸裂弥散的时候,她轻声问,“真的只是朋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