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谏的手心在这一瞬间开始剧烈地刺痛起来。
他紧紧攥住了手,闭上了眼。
恍惚之间,像是看见那道上辈子已经愈合的伤口再次开始汩汩流血。
结痂被赤-裸裸撕下,露出藏在下面的恶臭烂脓。
一个短发寸头的男人站在白盛忻身边,微微俯身,似乎正在听他指着相机说些什么。
他们两个亲密无间,像是每一对普通的恋人一样,笑得天真明媚。
楼谏几乎是逼迫着自己一步一步僵硬地往前走。
他已经很多年都没有想起过白盛忻了。
楼谏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那些施暴者的面孔,像是埋葬一具陌生人的尸体。
彻底地将过去的那个死在病床上的自己埋葬。
用一年年的时间作土,一捧一捧地慢慢埋掉。
死了个干净。
可是……可是人类毕竟不是鱼。
只要伤口还在,那疼痛就永远都不会忘记。
终于,他们擦肩而过,像是陌路人。
“请等一下!”
楼谏的心猛然跳了一下,是白盛忻在他的身后喊住了他。
“帅哥,你应该是中国人吧。”
白盛忻举着手里的相机,对着他笑了笑,用中文问道。
“也是来旅游的吗?”
他的态度好得出奇,脸上的酒窝都笑得露了出来。
楼谏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原来对方并没有认出自己来,在这个世界的这一条时间线里面。
——他们甚至都没有正式见过面。
而白盛忻向来都有些颜控,所以他被人喊住来帮忙拍张照片,也是理所应当的。
“是的,我在这里上学。”他说。
“那麻烦啦!”白盛忻将相机递给他。
楼谏接过相机来,在阳光下看见白盛忻的脖子上戴了一条闪闪发光的淡银色的水晶项链。
他握住相机的手颤动了一下。
在这一瞬间,他真的很想扯住那条项链,从后面绕过来一点点收紧。
直到那白皙的脖颈上面迸出鲜红的血丝,直到那人再也不能在他的面前这样笑了。
直到他挣扎地瞪大了那双眼睛,用手抓住脖子却无法挣脱,只能像是一只被猎狗咬住的兔子一样扑棱着双腿。
……在他的手下迎来安静的死亡。
“ok,拍好了。”
楼谏轻盈地按下快门,松开手将相机还给了对方。
“谢谢。”白盛忻看了眼照片,面露赞叹之色。
“哇,你拍的构图真好!你是美术生吗?”
“是啊。”
楼谏也弯唇笑了笑,长长的睫毛盖住了眼睛里的深沉。
“那,加个微信吗?”
白盛忻一点都不避讳地掏出手机来,还站在他身边的男二邬合一下子脸色就变了。
邬合显然也没有认出楼谏来,五年前他们只有一面之缘。()
不用了先生,我不怎么用微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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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谏将手背在身后,手指重重地掐入到了肉里面,脸上的笑容却更大,礼貌地往后退了两步。
“我们有缘再见就好。”
最后离开的时候,白盛忻脸上还有点可惜的样子,转头似乎和他身边的邬合吵了起来。
楼谏此时却已经走远,所以没有能听到他们两个之间的谈话。
“我还没死呢。”邬合冷声说道。
“等我真的死了的哪天,你再勾搭新男人也不迟。”
“你懂什么?”
白盛忻此时的脸色就更差了下来,脸上原本面对着楼谏时的笑容也不见了。
他烦躁地将手中的相机丢到了邬合的怀里,自己向着洗手间走去。
邬合紧紧跟在他身后、
“你知道那是谁吗?刚刚我们去参观的那个画展,就是他举办的!那可是楼谏啊,最近两年欧洲画坛最出名的新锐画家……”
“在这种时候,你还非要在那边给我摆脸色,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白盛忻这些年里面的脾气越发暴躁。
或者说其实他的脾气本来也不算怎么好,只是之前因为一路顺风,所以那脾气也就成了清高的幌子。
自从三年前,他和陆明景之间的婚约因为陆家的压力被强制取消之后。
白盛忻的境遇就越发地糟糕起来。
从帝美毕业之后,他不愿意去上班,一门心思地想要搞自己的画作,当大艺术家。
可是却又画不出来什么像样子的画,毕竟他自己画画的水平实在是拿不出来手。
于是也就只能搞点概念类的现代画,博点话题度的彩头,在国内的认可度也不高。
甚至还有不少评论家对他发出了所谓江郎才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