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知不知道,在硅谷,百分之五十的风投机构都是亏损的?百分之九十的项目都是昙花一现没有前景的?”虞有澄问胡一亭和吴桐。
吴桐没说话,看着胡一亭,胡一亭点头承认,“是的,风险投资就像银行放贷,只是呆坏账比例要比银行业大得多,毕竟这一行看的不是财务报表,而是技术和市场前景。
但虞先生,我有信心,我认为风投的前提是眼光,而眼光这个东西,实质上就是技术判断力,别的我不敢说,但在技术上,我自信眼光超越别人十年!我相信这种眼光,你也有!”
听胡一亭如此充满自信表态,虞有澄也有些动容,但他毕竟饱经风霜,五十多年人生经历提醒他,当遇到年轻人极度自信时,一定不能对其太过乐观了。
“胡一亭毕竟还年轻,他的自信来自于之前所获成功,但这能代表未来吗?”虞有澄想到这里,温和道:“硅谷每一家风投公司都有很强技术背景,为了对每一笔投资负责,他们在技术调研上花了很多钱,仍然避免不了常常会竹篮打水一场空,我也同意你比他们在技术上要强,但人不是神,不能每种技术都了解,你也不能,我也不能,更何况一项技术的未来,往往是由市场决定,而不是你我这样的工程师。”
虞有澄说的的确是金玉良言,但胡一亭并不为之动摇。
“虞先生你对将来是怎么考虑的?难道准备继续给那些大公司打工?恕我直言,我知道您早年曾经下海创业,最终以失败告终,我不知道您是否还有勇气重头再来一次?”
虞有澄右眼眼角抖动,忍不住眯起双眼道:“勇气不是凭空而来的,我当年离开英特尔自己创业,现在我也不后悔,如今好不容易获得自由身,我必须慎重选择今后的道路,毕竟我都快六十的人了。你要知道纳斯达克每年退市的公司和上市的新公司几乎一样多,每天有多少新公司诞生,就有多少新公司破产,从这个意义上说,世界是遵循能量守恒的。”
胡一亭微微点头表示同意,他看出虞有澄是个很理性的人,丰富的人生阅历让他对世界有着哲学的思辨,毕竟五十多岁的人了,保守些很正常,这对于一家风险投资资本来说其实是一种优势。
见说服虞有澄并不容易,胡一亭便愈发耐心,人说行难事必有所得,虞有澄这种有主见的人,的确难以说服,可一旦说服,就可以作为独当一面的司令官。
胡一亭觉的,说服一个人总的来说有五个手段。
一是自己有强大的实力,作为强者能让对方钦佩向往,凡俗人称之为王霸之气。自己虽然有实力,但在风投上并没有经验,因此虞有澄在这一点上对自己并不太放心。
二是用数据说话,这对于那种理性的人作用尤其明显。但显然没有什么数据支持说,自己做风投一定能成功。
三是借助权威的力量,但像虞有澄这种年纪老法师,根本不会被什么名人名言或者豪言壮语之类心灵鸡汤所打动。
四所谓讲故事,比如心灵鸡汤,这招往往对文科生很有鼓动性,但虞有澄这种老理工根本就不可能喝下这碗鸡汤,堂堂英特尔的技术副总裁,主管研发的高级主管,这种理性到极致的工科生,随便你口才如何天花乱坠,在他面前也不过是白费唾沫。
而第五点,就是利用恐惧。
胡一亭想来想去,决定试一试自己的说服力,毕竟自己比起别人来有一点优势,那就是自己白手起家,这在虞有澄心目中是加分的,而且自己顶着解开庞加莱才猜想的天才数学家的超级光环,这也让虞有澄对自己非常尊重,从他今天的言谈举止就能看出,他对自己是平等相待的,没有摆出哪怕一点点前辈架子,甚至有些尊重的过了头,把平等诠释成了平辈。
“虞先生,你相信不相信世界上有天才?”
虞有澄笑了起来:“信啊?我当然信!我眼前就有一位活生生的例子在嘛!真的,胡一亭你是我见过的年轻人里最不可思议的天才,庞加莱猜想我虽然没法全部看懂,但英特尔里搞数学出身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现在一提起你,管他什么俄国人犹太人雅利安人都要竖起大拇指,说一声Genius!”
胡一亭微笑道:“我还写了QQ,你应该知道的。”
虞有澄很感兴趣地重重点头,盯着胡一亭的眼睛:“我听说这是中科院计算所一群研究生集体写的,原来你也在里面?”
胡一亭淡然微笑道:“对我来说小菜一碟罢了,QQ整个开发计划都是我做的,请了计算所几个同学帮忙,大家合力完成了产品。”
虞有澄很感兴趣,问道:“你当初怎么想到要做这样一个产品的?你不是主攻IC设计的吗?”
胡一亭笑的狡猾,虞有澄觉得这是一种智珠在握的笑,上了年纪人的笑,和他的年龄极不相符。
“因为有价值。”胡一亭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因为我的眼光告诉我,有价值!”
虞有澄眼角一紧,有些动容道:“好眼光!你的这份眼光现在值一百亿美元!我听说美国在线对重光的QQ势在必得,连微软都眼热的不得了!”
“对!他们之前报价总值高达一百亿美元,但我们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