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儿跟在身后咬了咬唇角,将清水搁置在床榻的一侧,开口到:“夫人,少爷好像有些发热了,所以我端来清水替少爷敷一敷。”
原本她看到亦青出去了,所以趁着这个机会可以接触到王爷,不然贴身伺候这件事还轮不到她来做。傅琛不喜欢别人近身,所有衣食必由亦青经手,她怎么也没想到亦青出去竟是把钱氏叫了过来。
香儿存了些私心,她本是从陈府出来国公夫人的丫头,虽然现在钱夫人成了当家主母,在这座国公府里心里还是更向着世子爷的。傅琛封了王爷,她只要取得少爷的信任,日后不管是在国公府还是去亲王府,那她都有一席之地,最起码不用再受元宝那个泼辣贱婢的气。
“放着吧,快去请李大夫过来。”
亦青也回来了,自然没香儿什么事,对于钱夫人发话,香儿也只能听从,前去请大夫。
钱夫人坐在床榻的边缘,床上的少年面色苍白,却透露出一丝潮红,双眸紧闭,嘴唇上干裂起皮,显然一幅高烧的模样。
“怎么会这样?王爷是受凉了吗?”
余尧伸手摸了摸滚烫的额头,拧了一片湿布敷在他的头上,亦青缩着脖子在一旁像个鹌鹑,他能怎么说,如实说少爷是因为泡了个凉水澡把自己搞发热的?
“少爷他早起练习射箭,晨露寒气重,又出了些汗,秋风一吹可能便受凉了吧。”
原来是这样,她知道傅琛现下身子弱,没想到还真到了弱不禁风的地步。余尧目光复杂起来,眼前双眼紧闭难受高烧的孩子与臆想中那个腹黑强大的男主形象蓦然间分离出来,她穿过来是个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同样面对的也是一个还没有黑化被病痛折磨的孩子。
刚穿过来时她对于周围的事物都定格在原文的印象中,从一开始她便是拿着有色眼镜看待傅琛这个角色,所以打从心底的那一份关心便包含了极大的水分。直到在国公府生活的日子越来越长,她开始与周围的人事产生共情,比如元宝,她是能真正体会到什么是关心与欢乐。
余尧意识到原文的剧情是可以改变的,从她出现的那一刻起,或许就像一个分岔路口,每一个不同的决定和选择都会衍生不同的结果。而在原文的某个节点,由于她的改变或许会导致后面的剧情完全不同,就如衍生了一个与原文不一样的平行世界,她已经不是原来的钱夫人,而傅琛还会变成原文中的傅琛吗?
钱夫人守在床边照顾傅琛,一时间思虑过多,直到李大夫前来看诊,确定只是普通受了风寒,钱夫人才放心下来,命人送李大夫出府,亦青亲自去煎药。
或许她应该将傅琛当做‘亲儿子’...呃,‘亲弟弟’来看待,对于腹黑男主的那层顾虑让她意识到可能对于现在的傅琛有些不公,可能看着一个受病痛折磨的孩子,激起了那层所谓的圣母心吧。
“琛儿?”
刚刚喂傅琛喝了药汤,衣襟上也浸了药渍,伴随着一阵轻咳,病弱的少年缓缓睁开了双眼。
一双如墨染的双瞳,深邃又黑的几分空洞,纤长的睫毛比女子还要浓密,俨然继承了国公夫人的优良基因。
“姨娘?”
傅琛想要坐起身来,可惜下半身根本使不上力气,双臂支撑,又倒了下去。
余尧连忙抬手去帮他,亦青双手握住傅琛的腋下,将他抱起靠坐在床上,余尧顺势在他后背塞了一个软枕。
“你难受就不要起身,好好把药喝了,大夫说只是普通风寒,很快便能好起来的。”
钱夫人端起药碗想要喂药,察觉傅琛眉头轻皱,便起身让出位置将碗递给了亦青。
“还是你来吧,伺候王爷你比较有经验。”
亦青接过药碗,替过钱夫人的位置专心喂药,傅琛却想接过药碗自己喝,并在钱夫人看不到的地方剜了亦青一眼。
“姨娘是什么时候来的?”
余尧没有在意傅琛的小动作,开口回到:“早上的时候,原本是过来给你送秋衣的,天气渐凉,身子不好便莫要再早起受寒了。”
钱夫人将搁在桌子上的包裹取来,招呼元宝一起将新衣挂在衣架上。
“这几套衣服现下刚好穿的上,等你好了便起来试试。”
傅琛乖巧的喝着药,目光又转移到钱夫人身上,显然她今天的装扮十分显眼。
“姨娘这是要出去?”
三个月孝期已过,傅琛坐在内室抚摸着那把父亲雕刻的轻弓,素娟尽落,国公府恢复常态,傅国公已然成为被人埋葬的过往。
并不是他走不出这道坎,只是内心莫名的悲凉,他知道钱夫人每日坚持晨跑,整个人气质如焕然新生,他怀疑过钱氏接近他的动机,但是最后不得不承认,钱夫人真的变了,没有悲伤没有痛苦,活的比之前更积极乐观。
是什么能让一个女人有如此大的变化,钱夫人该是不爱自己的父亲吧,可是之前那些都是装的?现在得了权利索性便不在掩饰自己的薄情了,所以钱氏是为了名利才嫁入国公府的吗?
那么接近他又算得上什么,呵...觉得自己日后还有用吗?毕竟打从心底里对于钱氏的印象,傅琛都不相信一个妾室能有什么好心思。
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