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夫人在王熙凤这里撒泼大闹,把个王熙凤气得浑身直哆嗦,却也不敢还嘴,只得哭着就跪下来求饶。
平儿自邢夫人一进屋就一直在旁边,只是她见邢夫人大怒,说话刻薄异常,哪里还敢吭声?
见到凤姐儿哭着跪在地上,平儿也忙跟着就跪下了。几个门看门的小丫头见情势不对,也急忙都进来跟着跪倒在外间不敢则声。
一时间王熙凤屋子里跪了一片人,都是鸦鹊无声,连动都不敢稍动一下。
邢夫人见了更是冷笑连连,斥责道:“你们这是做什么?平日里也不见你们去我屋子里转一遭,这个时候倒都装模作样,想跪死我不成?二奶奶,我劝你还是想明白一点,你到底是哪院儿里的媳妇人!你一天就知捡着旺处高飞,成天在人家院子里讨好装人!你正经公公婆婆跟前,可没见你尽过一天的孝!我倒是要好好看看你孝顺的这
个奶奶夫人能给你点子啥好处?她还能拿你们当亲生儿子媳妇不成?”
邢夫人越说越生气,偏生她说出来的都是实情,叫人无可辩驳。
王熙凤一句也回不上来,只能连连磕头求饶。
邢夫人又很是骂了一时,只骂得王熙凤面无人色,头皮都磕破了,她这才稍稍解了点气,又喝问道:“如今既然贾府被你们婆媳两个搬空了,那你就赶快派人去寻寻门路也算,好歹先把我那兄弟救出来!”
邢夫人骂人极是刻薄,王熙凤此刻被骂得恨不得速死。
她忽然听见邢夫人这么说,只得哭道:“太太,实在不是我不给太太帮忙做事,实在是如今贾府惨淡,无人肯给人情,这事儿当真办不成!更何况如今皇上正四下寻贾府的错儿呢!要是再求人办这件事儿,恐怕大祸转眼间就要来了!”
邢夫人一听,立时恼羞成怒,指着王熙凤骂道:“好你个王熙凤!你可真是伶牙俐齿!怎么一到我求你点子事情就那么难?你平日装神弄鬼做的那些个缺德事儿,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本事不是大得很吗?你活活把人家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小夫妻不是都拆散了?弄得人家人亡财散,你可真是不怕那阴司报应!如今怎么就到了我这里你什么本事都没有了?要钱没钱,要人没人?你这可是看人下菜碟不是?”
众人听到邢夫人越发说话难听,把许多陈年旧事都翻了出来,怒骂不休,把这些人吓得面无人色,都不住磕头,可也不敢开口求饶。
原来王熙凤,在贾府得势的时候,没少帮人寻关系打官司,她这里白赚银钱。
当日贾府余威仍在,官场中人多多少少都要给贾府几分薄面。更何况那时候贾元春才入住凤藻宫,封为贤德妃,是皇上心上的人,这些为官的就更要巴结贾府了。
因此,王熙凤便借着贾琏的名义递了纸条给各位官员,这些人无有不给面子,胡乱结案的。
这些案子里,多有冤假错案,但王熙凤只要银子,哪里还管谁对谁错?
这里就有人求她打官司退亲的。
本来这两个苦命鸳鸯自幼定下了婚事。后来女家嫌贫爱富,要把女儿嫁于另一富裕之家。
谁知这女儿却是个有情有义的贞烈女子。她眼见打赢了官司,自己不能嫁给原来早已定下的丈夫,居然跳河而死。
她原来的丈夫见未婚妻如此情深义重,便也触柱而亡。
如此一来,打官司的三家人人亡财失,却只有王熙凤白白坐享了白银三千!
像这种事情,王熙凤当日真没少干!那些个求她打官司的最终鸡飞蛋打,只有王熙凤是最大的获利者。
纸里包不住火!
当日王熙凤尽管大力遮掩这些个事情,但终究也是闹得和府皆知。不过众人畏惧凤姐儿权势,谁也不敢明着议论罢了。
邢夫人自然也是知道这些个事情的。不过当日王家势大,贾家又多有倚重,就算是她说出来也是无用。
但如今王熙凤和王夫人娘家已经灰飞烟灭,她二人失去了最强硬的后盾,邢夫人自然敢拿着这些事情痛骂王熙凤了。
不过她不光是怒骂凤姐儿,更是话里话外把王夫人也拉扯进来,只说她王家做事缺德。
只听邢夫人骂道:“你王家做事天理难容!这才遭了报应,绝了你王家!我劝你们这些个嫁出来的王家女人们,就是皇上一时疏忽忘了你们,可是别忘了人在做天在看!你们就是不为旁人想,就是为了你们自己的后代,也不能这么缺德!小心老天叫你们绝户!要不就叫你们男子世代为奴,女子世代为娼!到时候,那才现在世人眼里!”
邢夫人这番话说得可太过歹毒了些!
她这是明着咒贾宝玉和巧姐儿了!
王夫人唯一的命根子就是贾宝玉,凤姐儿一辈子也就巧姐儿这一个后代。
王熙凤本来就被自己正经婆婆羞辱得无颜见人,此刻又听见她这么诅咒自己唯一的女儿,当时便急火攻心,一口气出不来便昏厥在当地,人事不醒了。
平儿在一旁见到凤姐儿昏死过去,急得她眼冒金星,想去扶又不敢,只得拼命磕头哀求道:“太太,太太,我们奶奶这几日身子虚得狠!月信自上个月来了,到如今都四五十天了,也没有干净。找了多少大夫也没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