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慈,进去……饲养,长大。”
它用诡异的腔调模仿人类的声音,词句断断续续,语序颠三倒四。
“滚……”
滚开!
滚开滚开滚开滚开——
“滚开!”
强烈的求生欲一瞬间压过恐惧,明慈猛然爆发,挣脱裹住手臂的软肢,粗暴扯掉黏住脸颊的软膜,竭尽全力往前挣扎。
“呼……呼……”
心脏狂跳不止,喘息一声比一声重。
明慈什么都听不清,什么都无暇顾及,混乱的大脑只有一个念头。
快逃,他要活着!
逃出洗手间那一秒,他用力推上门。
嘭!!
明慈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力气有这么大,墙壁都跟着震了震。
“明慈?”
它原地溃散成一滩黏稠的液体,顺着地砖流淌,穿过门底缝隙,流到洗手间外面,眨眼间流满整个客厅地板。
幽冷月光从阳台泼洒进来,映亮一片浓郁的血色。
“明慈。”
脚下整片猩红血池在呼唤。
明慈希望这是噩梦、幻觉,但眼前的一切如此真实,真实到令人崩溃发疯。
他踉跄往后退,每一步都像踩在黏糊的淤泥里,举步难行。
“你,”他的牙齿在打颤,手心满是虚汗,几乎握不紧水果刀,“你到底,到底是什么东西?”
“你想干什么?吃掉我吗?”
“吃掉?吃……喂食,长大。”
伴随着含糊不清的呢喃细语,猩红蠕动涌起,宛如血肉毡布往上拉伸,朝他迎面铺展开来。
“融合,孵化,吃掉。”它喋喋不休地念叨那些可怕的词语,中间夹杂他的名字,“长大,身体,明慈,我的,永远……在一起。”
这声音落在明慈耳中,无疑是恐怖的死亡宣告。
冷汗顺着他的下颌一滴滴滚落,坠进猩红之中,瞬间被它吸收。
极度紧张,濒临崩溃。
身体越是恐惧,思绪越是癫狂,不顾一切垂死反抗。
明慈咬紧牙关,右手攥着刀往上一抬,再竭力往下一划。
噗呲!
刀尖轻而易举地陷了进去,比想象中更容易,像刺入没有筋骨的血浆软肉里,刀锋往下划的时候几乎没有阻碍,直接将它展成薄片的躯体从中间划成两半!
“唔?”
它感觉不到疼痛,只是有点茫然。
当宿主将它划破的躯体向两边扯开时,它没有反抗,而是发出一声绵长怪异的呻.吟。
明慈心惊胆战,手脚并用从中间挤了出去,跌跌撞撞地冲向铁门。
“明慈……”
低哑甜腻的声音如影随形,噗噗滋滋的怪声同时响起。
怪物没有死!
明慈急促喘息,忍不住偏头看了一眼,只见那两半猩红的软躯像血色胶质挤压黏合,迅速恢复成完整的一大坨,在地板上蠕动着向他涌来。
这一幕简直让人毛骨悚然,心跳骤停。
明慈仓促扑到铁门边,握紧门把手,用力一转,锁芯咔嗒弹动,沉重的铁门微微开了条缝。
然而来不及了。
怪物已经裹住他的双脚,不断往上蔓延,小腿、大腿、腰腹,眼见就要将他自下而上地吞没——
明慈拼命挣扎,慌乱中摸到门边置物架上的打火机,想都没想就抓过来,按下打火开关。
幽蓝火苗蹿了出来,凌乱晃动,灼烧到猩红躯体的刹那,它猝然尖叫了一声。
这是它第一次切身品尝疼痛的滋味,小小的火焰顿时变得危险而恐怖,它惊慌又委屈地叫嚷起来,指望能让宿主扔掉那可怕的东西。
“明慈,扔掉!扔掉!坏、坏东西,扔掉!”
明慈没想到它这么怕火,霎时精神一振,手指紧紧按着打火机,将幽蓝火焰在它面前不停乱晃。
“滚开!滚远点,不然我就烧死你!”
拢住他腰部的软肢被火苗一碰,立刻畏缩散开,连连避让。
滋滋——
血肉灼烧的气味弥漫开来。
它低哑诡谲的腔调染上哀戚的泣音,模仿人类的哭声:“呜呜……明慈,不要,不要……”
然而明慈无动于衷,漆黑的瞳孔深处泛着血色的冷光。
他扯过挂在置物架上的抹布,打火机点燃干燥的棉布,火焰呼呼地燃烧起来。
“去死,怪物。”
话音未落,他手指一松,任由这团熊熊燃烧的抹布往下坠,落进一片猩红之中。
“呜呜呜——”
怪物发出凄惨的哀鸣,接触火焰的部位瑟缩避让,明慈趁机挣脱双腿,推开铁门不管不顾地往外跑。
楼道的灯早就坏了,深夜里一片昏暗,明慈踉跄跑了两步,忽地撞到什么半人高的东西,猝不及防摔了一跤。
哔哔哔的警报声炸响,他才知道撞到的是电瓶车。
明慈无声骂了句脏话,紧张地回头望向家门。
幸好,怪物没有追出来。
哀鸣声似乎消失了,难道它从阳台逃走了?还是……躲在家里?
电瓶车警笛声尖锐刺耳,响彻整栋楼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