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马车自然能够一直从宫门驶到乾明殿外,裴琚光坐在后面的马车上，他先下车，嘱咐宫人准备斗篷披帛之类的东西。
小太监眼睛睁得浑圆,注意力全在大摇大摆走进宫殿的白鹤身上。
“这是？”
裴琚光道：“好好做你的事。”其实他也对这只猛禽很费解,皇帝不但没说什么，还让他重新挑一只送到东湖郡王府上。
小太监一愣,赶快去殿内取斗篷，姜去寒这才不至于披着单薄青衫进入宫殿。
他刚从湖里爬出来，皇帝没有让他上龙床，被丢在贵妃榻上,皇帝检查他的脚没有被什么东西划伤后，叫人准备热水。
洗孩子时间到。
宫人又是一番忙碌,皇帝没有看见熟悉的人，问宫娥：“王无度呢？”
“奴婢不知。”小宫娥第一次和皇帝说话，自己还回答不上来问题,吓得跪在地上。
王无度的徒弟一直预备着皇帝这么问,见状赶紧过来：“师父他的同乡病倒了，他去看望，一时间没料到您回来。”
他说的实话，除了那位同乡倒下的原因不是生病而是投缳自尽。
皇帝问道：“请人去看过了吗？”姜去寒摸不准宫人看病能不能请太医。
他语气轻松，似是闲聊,但小太监宛如走钢丝,每句话都要斟酌着说，“奴才们一条贱命不值什么……”
皇帝皱起眉,正要说话时，王无度气喘吁吁跑过来，没站稳便跪在皇帝脚边：“参见陛下,奴才有罪。”
“起来吧。”
王无度笑呵呵站起来，暗中使一个眼刀给小太监。
亏他还是最机灵的徒弟，回答的什么乱七八糟。
“找人看过了，没别的大毛病，只是她身体弱，一时下不来床罢了。”
“多休息休息吧。”
一旁安静的裴琚光道：“陛下，臣先告退了。”
“去吧。”
皇帝转身回了寝殿，王无度跟在身后。
寝殿里支起一个小帐篷，原来是姜去寒蹲在贵妃榻上，两只胳膊举高顶着斗篷，只把脑袋露出了。王无度经常陪他玩，他认识，于是笑眯眯道：“爷爷好。”
王无度差点又跪下，小心翼翼看皇帝脸色。
皇帝对他说什么都不意外，抬手一指让王无度把他带过去洗澡。王无度走到他跟前，不敢上手，便隔空摸摸他脑袋：“小公子？”
帐篷长出两条腿，乖乖跟着走，视线像向日葵一样紧紧盯着皇帝，直到进入屏风隔断后面。
皇帝坐在他刚刚坐的贵妃榻上，把啃了一半的苹果从角落掏出来扔掉。拉动桌子在身前，皇帝摆出来自边疆的奏报。
王朝的医疗实在是太落伍了，他从裴琚光口中了解到，军队的药材供应是直接从药农到前线，一路由各省官府护送接龙。看似避免药商抬价，也不用军队额外派出人马，实际则是路途遥远，每到一个省，总有人想捞油
水，于是好好的药材送到前线就只剩少量次品。
谢决杀了一批人，降低了路上不必要的损耗，却不是长久之计。
皇帝用手撑着脸，思维发散，说到底他还是对政治不够了解。
【咱们前面有人。】系统本来在烛火上当灯罩，看见皇帝眉头打结就悄悄把奏报文本识别了一下。
皇帝坐直身体看它。
【你忘啦，陶西右。】系统道，【这是你第一个激活的臣子，他自请随军出征。】
因为不在眼前，皇帝早就忘了：“所以他还没有加入会议，要不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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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西右抬头，他有一双明亮的眼睛，“谢谢将军！”
虞展坐到他身边，笑了一声：“你翻来覆去看了几遍了？”
“五遍。”陶西右道，“属下虽然在兵部任职，但从来没有打过仗，与一个文官并无分别，骤然拿起战报不敏锐，你们能看出来的我就看不出来。”
他把羊腿用草纸包好放在旁边，舔干净油乎乎的手，跟将军讲他从最小的事件中发现的蛛丝马迹。
军情复杂而无形，又相互交叠在一起，陶西右觉得只有快速将它们理顺，才能称得上是一个内行人。
“我仔细检查过敌人的尸首，发现他们之中得瘴气的人很少。”陶